我气得全身轻颤,语声却不再高昂,而是冷凝了口吻问:“那你说说,我该是什么态度?也冲进去陪他,就叫有心吗?”陆续的眼神依旧很冷,我明知他是因为疯子的情形而理智不在,但还是有一股火一下冲到了头顶,连声咬字说:“好好,要有心是吧,这就去!”
发了狠地甩开他的手,夺身而向灰石墙冲,那一刻我脑中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想。而后一刻当陆续从后面死死抱住我时,觉得脚都在颤抖。离开灰墙不过几尺的距离,我干哑地问:“你抱着我干嘛?放手!”陆续的手紧了紧,却丝毫没松开的意思,我又说:“不是说我没心吗?现在要与疯子同生共死,你还拦着干什么?”
“我错了!”陆续低吼,“小九,是我脑袋发昏说那话。你不知道我跑回来看到的是一副什么情景,疯子整个人都犹如被吸盘吸进石内,然后灰岩在顷刻间就蔓延而开,快得只有两三秒的时间,就把他人给吞噬掉了。我的脑中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幕。”
我是慢了一步没看到那场景,但从身后紧贴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可感受得到,当时那一幕对他的冲击是有多大。这世上最无奈的四个字就是:无能为力。我想当时但凡有一丝可能,陆续都会毫不犹豫冲过去拉疯子,可他来不及,等他跑到时,墙已经闭合无缝。
或者他心内还生出一种自厌情绪,觉得当时不该就此顿住,而是该冲上去。
我没有再开口,刚才崩离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任由他抱着。目光紧凝住那堵越来越近的石墙,倒不觉有什么恐惧,等差不多只剩一尺时,身体一轻,被从后提抱起开始后退,等退开十多步才骤然转身大步而行。能感受到,陆续身上散着浓浓的悲意。
心知肚明,疯子被石墙吞噬,必然凶多吉少。
后路被断,只能向前行了,这可能真就叫作注定,想要退缩都不行。让陆续将我放下来,他并没拒绝,沉默无声地松开我,改而牵了我的手,当我们越过白岩处近三四十米远,又发现一堵灰石墙屹立眼前时,心倏然而凉。这叫什么,注定逃脱不了吗?
我干涩地问身旁的人:“怎么办?”问这话并不是真想听他答案,事已摆明了,我们被逼到了绝境,他不是神仙,除非是能移形换位的,可这世上哪有什么移形换位呢,都不过是电视小说里杜撰出来骗骗孩子的。
却没想陆续开口了:“小九,你觉得会是什么造成这两堵墙突然冒出来的呢?”
两堵?他意思是眼前这一堵原本也没有的?我直觉而答:“刚不是分析为机关吗?”他摇摇头,“机关只能是控制死的东西,不可能控制活的,不觉得这些石头都像是有生命活过来了吗?”
极显见的,这面墙也在以肉眼能看得到的速度向我们靠近,而白茫的雾气在逐渐消散。我们本能地向后退,知他在某些时候异常敏锐,低声询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如果不是机关,那又会是什么呢?”忽然想到一个事,之前我们被拖进那个坑洞,遇见黑色盖了一面墙的软体,看起来也像是有生命的,都能蓄意生出黑色如藤条的东西捆绑人,但陆续后来分析说那可能是机关。
我立即把这事提出来,发现他的眼神变了,抬头看了看顶上,面色突变地拉起我就往回跑,一直跑到那白岩之下。话不多说就伸出手去,然后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已经坚硬的白岩,此时居然柔软如烂泥,他的手一下就陷进了里面。
我着急的不行,连忙喊:“快缩回来,别被它给绞住了抽不回来。”但见他的手越伸越往内,似还能在其中搅动,意识到与之前似乎不同。很快他的另一只手也探入内,双手配合了一起扭搅,居然就像揉面团一样,把那白岩给弄出了一个洞窝。光线向内探照,居然惊愕地发觉里头是空的。
陆续喃语在嘴边:“果然如此。”我一听连忙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九,你有发现一个怪象吗?此处高度原本我得弯腰才能走,而此时却伸长手臂才够到。然后前路姑且不说,我们来时的路本该是要高处我头顶的,那灰墙出现后,却比原先矮了许多。”
我仔细回想,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可怎么会这样,这顶难不成还会自动升高降低?直觉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