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扫了我一眼后答:“他们一群人都是伤兵残将,若被阎九找到,绝没好下场。”
顿然明白他意思,他是想回头去找梁哥那些人。在被他牵着跨过一块竖石后,我忍不住问:“韩建成与何建国合谋陷害你父亲,你难道真的就不怨?”
他拉着我的手紧了紧,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脚下略顿了步,又向前面一块竖石迈出,等把我拉过去后才听他说:“怨!我不是圣人,老头子是我爸,自小就我们爷俩过日子的,虽然时不时他会暴脾气的抽我一顿,可这影响不了我爷俩的感情。十六岁那年,当我得知老头子因那罪名进去后,我不是没干过冲动事,几次冲到局子门前为老头子喊冤,他那么正直的一个人,怎可能会做损及国家利益的事?可没人甩我,后来他被判了,我跑那外头跪过,也都没用。
晚晚其实说得没错,要换成是十六岁时的我,如果知道老头子是被那两人给陷害进去的,我能提着刀冲进他们家去杀人。可这事十二年过去了,就像一根铁棒慢慢慢慢地磨成了针,刺在心口,只要翻及还是会痛,但我也多了世事的历练和沉淀,再无可能做那逞匹夫之勇的事。所以在格尔木看到那金属片时,心中悲恸大过于愤怒,更多的是感受老头子当年的心情,他为什么要在里面自杀?命运的不公,被兄弟出卖,这些都是构成他死亡的原因。”
他一口气说到这处顿了顿,拉着我又迈向另一块竖石。我凝着他的后脑,暗想他虽然有时候显得孩子气,但在一些正经事上处理起来很成熟。
在连着纵跳几块竖石后,他停下来又道:“今天我如果用以牙还牙的方式杀那两人替父报仇,那么我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另外......”
见他语塞,似有难言之隐,我代他讲出了后话:“另外,韩建成是韩冬灵的父亲,你与她曾相恋过;而何建国是梁哥的父亲,你与他曾肝胆相照同生共死过。两个人,都从子辈的角度与你有了牵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不可能抹灭曾与韩冬灵一起的那段过往,也无法抹去梁哥曾救过你性命的事实,所以单单就因他俩的关系,你也无法做到当着他们的面手刃那两人,我说得对吗?”
陆续重重叹息了声,将我往怀中揽,“小九,你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我抬头看他,这个男人重情义并非第一天知道了,无论是韩冬灵还是梁哥,都在他生命中曾扮演过极重要的角色。所以这刻,他也绝不可能就此扔下他们,任由阎九利用黑皮蛇寻踪过来。
阎九是什么人?当年几乎杀尽黑竹沟内土著人的土匪头子,操控庞大集团的幕后黑手,若要论真正的坏人,非他阎九莫属,这样的人早该死一百次,可他却命大。还有心跟来这古洞,想要探寻更多关于白金矿的宝物,他定是在那上面尝到了甜头,如今黑竹沟被兜底掀掉了,就把目光落到了这边。人心之贪婪,当真是无底限。
还有一层隐患,由于阎九那个集团是上下脱轨运行的,各个层次都有施管人员,互不影响,否则若是被阎九得知兜掉他财源的正是我们这干人,估计他能拿炸弹直接把我们给轰了。
之后陆续没再开口,只沉默着拉我往回走。刚才追逐向晚时,只关心不要被落下,等到回程时才发现我们这一路纵跳过去已经是好长一段距离。远远似听到有哀戚的低泣声传来,等近了就能听出是韩冬灵在抽泣,可也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并没听到其余人说话。
我见陆续略蹙了蹙眉,放慢并放轻了脚下,到得之前我掩身的那块竖石上时,并没急着立即出去,而是向外半探了头看。我被他挡住了视线,无法窥看到石头底下的状况,等过片刻就见陆续从石上跳下,随之传来他的疑声:“梁哥呢?”
没有多想也跳了下去,第一反应就是环看四周,发现果真不见了梁哥身影,不光是他,还有何建国也不在。底下就只有韩冬灵夫妇以及韩建成三人在,看韩建成的胸口似没有起伏,估计真死了。
韩冬灵抬起看过来的眼光略微有些迟钝,满面都是泪痕,而旁边的于秋远歪靠在那半睁着眼,肩膀处有血迹,半边袖子都染红了,脚边放了两支弩箭,这情形是连他也被射中了?
再看另一边梁哥父子所呆处,一支血箭也被丢在地上,还有很大一滩鲜红的血。刚才向晚说梁哥为何建国挡了一箭,那血迹应该是他留下的了。
可是,他们父子包括疯子三人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