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计不成,英军抽调精兵组成若干突击队,利用夜幕掩护悄悄靠近德军盘踞的建筑,用刺刀和拳头占领了两处守军阵地,生俘数名德军官兵。从这些德军俘虏口中,英军得知所有的战俘都被转移走了,德国海军舰艇也悉数撤离。他们既失望又恼怒。没有了“人质”的顾虑,英军果断放弃了伤亡颇大的步兵强攻。到了凌晨两点半,向沃尔斯港倾泻了数十发炮弹的战列巡洋舰“澳大利亚”号开抵沃格岛南部海域,紧接着对桑德瓦格港展开了猛烈炮击。
这里百余栋民舍星罗棋布地点缀在港口四周,既没有醒目的标志性建筑,也没有坚固的岸防设施,两百多名德军官兵分散在各处天然或人造掩体当中,英国人的重磅炮弹对他们鲜有威胁,却把世代居住在这里的法罗人惊得够呛。既然确定港内已无德国舰艇,两艘英国驱逐舰在防波堤外打开探照灯,为“澳大利亚”号提供了绝佳的视野。这艘拥有8门12英寸舰炮的战巡在数公里之外开火,用接近平射的角度逐栋轰击北岸和西岸的房舍,很快把桑德瓦格变成了一座燃烧的废墟。冲天火光映亮夜空,法罗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村镇就这样受到了战火的无情摧残,可怜,可悲,可叹!
在英国舰队压倒性的炮火面前,驻守桑德瓦格的德军部队只好放弃他们的防线迅速后撤。等到重炮的轰鸣平息下来,英军登陆部队不受阻挡地进入了这座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海滨城镇,他们清脆响亮的脚步声回荡在残破不堪的街路上,火光映照出他们深蓝色的军装和一张张苦大仇深、冷漠似冰的脸孔。
这个时代,英国皇家陆战队仍然延续着传统,将所属部队分为两个部分——舰队分遣队和陆上作战部队。前者以分队单位在皇家海军所有驱逐舰及其以上级别的舰只上服役,通常负责操纵一座主炮炮塔和一部分副炮,这部分海军陆战队员实际上完全就是舰船上的水兵,接受的陆战训练较少,陆战能力相对较弱;后者是接受过两栖登陆及陆战训练的轻步兵,是真正意义上的海军陆战队,他们通常不在普通战舰上服役,而是单独编列成师、旅规模的陆战部队,只有在担负登陆任务的时候才会跟随舰队行动。由于西线战事吃紧,英国先后调派了两个海军陆战师又一个海军陆战旅前往法国,参战兵力达到了四万多人,他们跟英国远征军以及法国陆军部队一样在前线战壕里抵御德军进攻,参与战场反突击,表现出了不逊于陆军部队的战斗力。
进攻桑德瓦格的行动获得成功,英军旋即又在瑟沃格附近发起登陆。也许在这场战役的英军总指挥官眼里,用最快的速度夺取桑德瓦格和瑟沃格能够给予沃格岛上的德国占领军最沉重的打击。可是在瑟沃格海域,前来支援作战的英国舰艇遇上了大麻烦,从北大西洋海域归来的德国海军潜艇u-63号正在港内进行补给,它虽然只有一条鱼雷,艇壳还在战斗中受了损伤,最多只能下潜到二十米深度,但这并不妨碍它发挥杀手本色。离港之后,u-63在峡湾南口从几艘英国战舰眼皮底下溜过,并在海岸附近发现了英国人的运输舰船,果断浮上水面,以甲板炮实施攻击,在英国驱逐舰赶来之前创下了击沉一艘、击伤一艘的战绩。尽管这两艘都是已经卸完登陆人员的空船,英国人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原定前来支援作战的“澳大利亚”号因抗雷击能力较弱而取消了行动,改由爱德华七世级前无畏舰“不列颠尼亚”号担负炮击瑟沃格的任务,但直到凌晨4点40分,海面上天色微亮,动力系统出了点小问题的“不列颠尼亚”号才姗姗来迟,它还没靠近海岸就已经被u-63盯住。
5点04分,u-63从2600米之外发射了仅有的一枚鱼雷,“不列颠尼亚”号的警戒瞭望人员未能及时发现鱼雷航迹,等到这艘笨拙的老式战列舰发现威胁实施转向,一切为时已晚。鱼雷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它的左舷舯部位置,虽然爱德华七世级拥有9英寸厚的水线装甲,可它碰上的是一艘已经执行了6次战斗航行任务,先后击沉3艘英国战船和10艘非战斗船只的王牌潜艇,艇上的鱼雷兵可没有因为紧张而忘记了设定正确的鱼雷深度,航迹位于水线5米处的g2型533毫米鱼雷避开了“不列颠尼亚”的主要装甲防护区,在它靠近舰底的薄弱部位炸开了一个大口子。这艘老式的英国战列舰固然不像德国主力舰艇那样采用了先进的细分隔舱设计,但大水密隔舱和自动水密门结构还是能够在舰艇受损时起到控制漏损、保证浮力的作用,即便是在堵漏失败,战舰倾覆不可避免的情况下,也能够为舰员们争取到尽可能多的逃生时间,或让他们有机会将战舰开到浅水处搁浅。
5时40分,经过舰上官兵半个多小时的努力,被鱼雷击中的“不列颠尼亚”号仍因舰体破损过大,水泵排水效率远远低于进水,部分水密舱隔板又因海水挤压而发生破裂,舰身的侧倾超过30度,舰长不得已而下令战舰驶向岸边,最终搁浅在距离瑟沃格不到五公里的岸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