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宝儿开心地蹭到他怀里,何竞尧轻轻摸着她的小脑袋,心里有复杂的感觉层出不穷。他原本没想过要庶出的子女,宝儿的出生是个意外,若不是那次不应该的醉酒让他将玉容折磨得狠了,打掉孩子会让她的身子落下病根,擅号喜脉的名医又向他保证玉容腹中是个女儿,他是不会让宝儿出生的。
他本就不想宝儿来到这个世界上,在她出生后,他也没尽过什么父亲的责任,莫说给她关爱,便是连见也不曾见过她,可是她却对他如此亲近,如此依赖。何竞尧不知道心里的感觉是不是愧疚,轻轻吻了吻宝儿的额头。
他忽然有些好奇,宝儿在心里是怎样看他这个父亲的。想了好半天,何竞尧才斟酌着开口:“你一直在等我回来吗?”
宝儿正在他怀中,贪婪地享受着被爹爹拥抱的幸福,忽然听到他这么问,赶紧仰起小脸,用力地点点头。
“你……你一直相信我会回来吗?”何竞尧问她时,心里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孩子是否对他失望过,也不知道若是曾经对他失望过,他又该如何解释。
“我相信!”宝儿看着他,无比肯定地说。这让何竞尧一时无话可说。他没想过宝儿会如此肯定,若是换了他,父亲数年不归,他也许会恨他,也许会不在乎他,却一定不会坚信他还会回来,更不会在他回来后依然这样爱他。
何竞尧有些奇怪宝儿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如此肯定,温和地问她:“你就这么肯定,不怕爹爹不要你了?”
宝儿摇摇头:“我不怕,我知道爹爹一直想着我,想着回来。”
“哦?”何竞尧更加奇怪宝儿缘何会有这种感觉。
“爹爹每个月都会寄玩具和信给我。”宝儿说起这些,将眼睛笑得弯弯的,“每一样我都留着呢!”
何竞尧默然。宝儿这么一说,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从来没给宝儿写过信,更没给她寄过玩具,宝儿会收到那些东西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玉容以他名义每个月骗了她一次。
“难怪。”何竞尧看着宝儿,想起些往事,目光随之没了焦点。他就知道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等待与盼望,宝儿对他的渴/望与亲近,是玉容悉心维系的结果,若没有她的维持,他在宝儿眼中定然不会是一个好父亲,定然也享受不到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爱。
有种异常的感觉在胸口弥散,何竞尧合上眼睛,不适应地将这份感觉慢慢驱散,待他再睁开眼睛时,眼里的情绪已恢复了一贯的冷然。何竞尧没再说话,宝儿觉察出他的兴致不高,怕缠着他惹他不喜,也不敢再说什么,就只安静地窝在他怀里,享受着与他难得的亲近,直到玉容做好了红豆羹回来。
玉容伺候何竞尧穿好衣裳,第一次与他和宝儿一同吃早餐,但她无法像宝儿那样单纯地体会与他一起用餐的快乐,忐忑地等待着他对红豆羹的评价。
何竞尧坐在位置上,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卖相一般的红豆羹,是否像宝儿说得那样好吃,但看到女儿期待的目光,他还是舀了一勺,尝了尝。
何竞尧吃遍五湖四海的名菜美食,本来对这份家常制作东西没什么期待,但没想到玉容的手艺这么好,红豆羹做得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细细品味,还有种说不出的美味辗转在唇齿之间。再看向玉容,眼里不禁有了些不同,淡淡地评价:“味道不错。”
得到他的肯定,玉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才敢开始吃饭。何竞尧吃得较快,刚吃完,言之匆匆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听后沉思了片刻,什么也没交代便带着言之匆匆离开了。
宝儿见他走得匆忙,不禁担忧地问玉容他去了哪里,玉容也不知道何竞尧是去做什么,但为了不让宝儿伤心,只有装作心中有数地说:“爹爹出去处理一点急事,宝儿乖乖吃好饭,一会儿和先生好好上课,爹爹知道宝儿听话,一定会尽快回家的。”
宝儿听了玉容的话,又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何竞尧离开的方向,才继续吃饭。玉容看着她,再看看外面,等了一会儿,确定何竞尧没有回来,小声地询问宝儿:“刚刚娘去做饭时,你都与爹爹说什么了?”
她从何竞尧的神色里看不出什么不对,但是这是宝儿第一次与何竞尧单独相处,她总不免担心宝儿不清楚何竞尧的脾性喜好,再说错了什么。
“爹爹问了我学习的事,他好像很奇怪先生是女人。”宝儿吃了几口饭,又补充道:“爹爹还问了我很奇怪的问题。”
玉容听宝儿这样说,心中一紧,连忙问她:“是什么问题?”
“他问我,相不相信他会回来。”
“你怎么答。”
“我当然说相信啦,他每个月都有寄玩具和信给我的!”宝儿笑着说,下颏上不小心沾了一点红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