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方国珍行檄,愿意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降附江南,并遣刘仁本为使赴江宁谈判。接到知会,刘浩然立即布公告,愿意与方国珍谈判,并派人接应刘仁本回江宁。
看到这番情景,温台三地百姓都不由地舒了一口气,只要肯谈便好,能不动干戈最好不要动干戈。三月十五日,刘仁本抵达江宁,受到刘浩然的隆重欢迎,并设宴盛情款待,前些日子的张弓拔刃一时便烟消云散。
月十七日,局势风云突变,赵德胜、花云、王弼突然率军兵出金华,越苍岭,直趋仙居城下。守军猝不及防,不及半日便陷落。十八日,定远军在向导带领下沿永安溪而下,一日便抵台州。
方国璋连忙传令紧闭四门,拥兵防御,谁知入夜有内应打开南门和东门,赵德胜、花云一马当先,率数万定远军一涌而入,守军大溃。方国璋拼死抵挡,最后受伤被俘。二十日,王弼率军取方家故里黄岩州,并进抵大荆关,切断了温州与台州的联系。
方国>闻讯大惊,率兵仓惶奔温州。留守青田的张率万余定远军突起难,紧追不舍。而方军全无斗志,在和关、清和滩连吃败仗,损兵折将过半,方国瑛只得率少数人弃大部,逃入温州。二十二日,张兵抵温州,花云与王弼率三万之众出大荆关,循乐清也抵温州。方国>困顿无计,只得与子方明善家逃走,泛舟遁入海岛,余部皆降。
也就在三月十八日,俞通海率四艘巡洋舰、四艘护卫舰、五艘武装商船与廖永安率领的长江第二舰队十艘炮舰、大小船只四百余艘突然出现在苏州洋面。自从方国珍前次依附江南之后,两地多通商船,江南甚至在昌国州岛拥有一个中转商港。枢密院军情司和海军部利用这个便利早就将这一带的水文地理摸得一清二楚,绘成了详细的海图。
俞通海和廖永安按图行军,毫无差池。他们在东山海面大败方家水师前哨,方国瑛不支,率部退守定海港。俞通海和廖永安乘胜追击,直逼定海港口,然后以巡洋舰为,护卫舰、武装商船、火炮战舰分两翼,堵住港口,对着定海港方家水师数百海船就是一阵炮轰。
只见数百门舰载火炮连绵不绝咆哮,一时间定海海面上雷声震天,连数十里外的庆元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这炮声,方国珍面如死灰,黯然叹息道:“羽庭误我!”
数以百计的铁弹、灼热弹如暴雨一般洗礼着泊在定海港的方家海船,那一艘艘原本纵驰东海,让元廷水师闻风丧胆的海船如今像一叶叶孤舟,在猛烈的炮火中无助地摇摆着。炮弹无情地击中了一艘又一艘海船,在木板崩然碎裂声中是水手们惨呼声,还有中灼热弹起火的船只在大风中呼呼作响,跳动的火焰似乎将海面也点燃了一般。
方家的海船有不少起了反击,他们驱动着船只,施放着自己的火炮勇敢地向江南水师冲去。可惜数百门舰载火炮组成的火力网太密集了,尤其是四艘巡洋舰上的三十二斤重炮,简直有摧山倒海的威力。皮实一点的海船被打得摇晃不已,船体甚至都被打斜了,里面更是一片血雨腥风巨大冲击力震出来的木板碎片无情地奔袭着船舱和甲板上每一个不幸的水手;差一点的海船则是直接被打出一个大破洞,三十二斤重的铁弹在船舱和甲板上继续呼啸而过,水手是挨着皆碎。
有少数海船好容易靠上去了,却被江南水师的桅杆炮打出的散弹覆盖射击,数以千计的铅弹像暴雨一般将海船的甲板洗刷一遍到之处无不是鲜血横流,惨呼连连。
过了两个时辰,损失惨重的方家水师终于崩溃了们的斗志已经被似乎永无休止的火炮和惨烈的已方损失冲洗地无影无踪。他们现在的想法不再是战斗,而是如何找到一条生路。海船在炮弹和大火中四处穿梭,整个定海港一片狼藉。看到方家水师十几年的心血今日毁于一旦,方国珉再也忍不住了吐了一口血便昏了过去,只得由亲兵护住,逃回了庆元城。
临近黄昏,定海港的炮声终于稀落下来,方家水师主力近五百艘大小船只几乎全军覆灭。
十九日,常遇春率军出余姚近庆元。萎靡不振的方国珍强打起精神,率领五万余军准备背水一战。
常遇春先用二十余门杜重六三式野炮
四百米轰击。这些能打九斤炮弹的野炮射的都爆炸弹。一炮弹在方军将士们中间和头上炸响,弹片在烟雾呼啸四射覆盖方圆数米的范围。半个时辰过后,定远军五百开花爆炸弹全部打出方军前阵已经是尸横遍野,伤员累累。
当定远军的招牌长矛方阵开始列队前行时,方军前阵已经风摇欲坠。当长矛抵近方军将士们的胸口时,不知谁大吼了一声,转身向后跑,上万将士就像雪崩一般开始瓦解了。此前长江口一战,江南水师已经在方军中留下深刻影响。而定远军东征西讨,累灭强敌,威名已经深入方军将士每一人的心中。加上昨日定海港炮声已经让方军上下彻夜难安。今日与定远军对战,还没有开战被接受了一番炮弹洗礼,而且这炮弹与往常所知的又截然不同,居然会爆炸,这样一来,方军将士原本脆弱的心一下子全碎了。
方国珍弹压无效,溃兵像潮水一般向后退去,没有士气和胆魄的军队如何抵挡定远军的攻势。方国珍无计,只得仰天长叹一声,领残兵退守庆元城。二十日,江南长江第二舰队逆江而上,炮击庆元城。
城中一片哗然,人心动荡。方国珍知道此城守不住了,便又退守奉化州。常遇春率军将奉化围了个水泄不通,却停下不攻城了。
战报传到江宁,刘仁本大惊失色,连忙跑去求见刘浩然,死活要问个究竟。
刘浩然这时也了脸了,冷然地扔出一叠文件给刘仁本,让他仔细看看。刘仁本一看,上面全是方国珍兄弟受元廷官职、与元廷福建行省互通来往、甚至方家遣使到大都给元帝朝拜获得封赏的证据,几月几日受何职,何人宣旨,几月几日至福州,书信写于谁人,几月几日谁至大都,受何封赏,一一记录在案。刘仁本是方国珍重臣,自然知道底细,略一过目,居然丝毫不差。
“方氏兄弟起事于至正八,甚至远早于于武烈王刘福通,原应该为天下反元义士之先驱,然方氏兄弟窃据温台三地之后,不思进取,不继以反元大业为己任,偏安思居,更难以让人忍受的是其阴持两端,诈降于江南,实则乞附于鞑虏。难道方氏兄弟还如此死忠于鞑虏?军队不整编,三地赋税用于军中,我看方氏兄弟还是心向元胡,暗中保持实力,准备在我江南北伐之际反戈一击,好为元廷挽乾坤于倾覆之际,真是元胡的好忠臣好走狗,好大的志向!”
刘仁本看到浩然那几近狞笑的面容,这才现,今日的刘浩然才是真正的统领数千里江山,千万百姓,令元廷头痛不已的江南丞相。方家阴持两端的证据说不定他早就拿到了,可是一直隐而不,反而对方氏兄弟无比的客气。待到他灭了陈汉,腾出手来了,这才露出真面目。此前一系列的动作都是迷惑方氏兄弟和自己,让方氏兄弟和自己还保有一点幻想,谁曾想人家早就策划好了,准备彻底解决这件事。枉自己白读了这么多书,怎么就不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可是刘仁本也知道江南邸报宣的威力,如果刘浩然真的把这些证据公布于世,再添油加醋地说一番,估计方氏兄弟不仅为天下所唾骂,甚至还要在史上永留臭名,而自己做为方氏重臣,少不得也要被记上一笔。
想到这里,刘仁本原本怒气尽消,心里只有无尽的恐惧和寂落,他不由跪伏在地,垂泪匍匐道:“我家大人偏据温台三地,虽然起事颇早,但是受元军围剿也最早。后来丞相起事,我家大人一时糊涂,不明就里,做了些错事,但是过后便知错改过。与元廷假附也是迫不得已,元廷福建行省近在腹侧,我军无力进剿,为免战火肆虐,祸及乡里,只得假意受元胡伪职,以求平安。运粮北上和朝拜元酋,都是在下的主意,与我家大人无关。我只是看到河北诸地连年灾荒,百姓无粮以食,甚至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故而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便怂恿我家大人海运粮食北上,而朝拜元酋只是求运粮放粮便利而已,并无他意。请大人念及我家大人苦衷,放他一条生路,万般罪过就由刘某一人承担。”
听到刘仁本流泪戚语,刘然不由长叹了一声,伸手扶起了刘仁本,然后言道:“方氏兄弟桀骜不驯,自持武力不服王化。我不日即将北伐,岂能容此三心二意之人。但既是如此,我还是愿意放过方氏兄弟,无它,方国珍据温台三地后致力保境安民,休养生息,鼓励农工商学,轻徭薄敛,使百姓安居乐业。温台三地百姓皆说,方国珍在温台做了三件好事,一是兴办学堂,二是修筑塘堤,三是建造桥梁。这些都是遗福百年的好事,方国珍能用心去做,就是心念百姓之人,就凭这点,我不但不会杀他,还要重用他,羽庭先生不必担心。”
仁本深鞠一躬,拱手垂泪道:“多谢丞相宽仁厚德!”
四月初六,刘仁本赶至奉化,叩门而入,将刘浩然的一番细细说与方国珍听。方国珍默然许久,最后黯然垂泪道:“今日方知丞相手段,我降于他也不算耻辱。”同日便向常遇春请降,并手书一封,令人出海寻到方国瑛。方国>阅信大哭一场,随即率部向正在寻找他的俞通海请降。至此,庆元、温州、台州三地皆平,计降卒七万六千人,水军十万零五千,官吏六百余人,海船三百七十艘,粮食一十五万石。
四月十九日,方氏兄弟一家至江宁,刘浩然出城二十里相迎,以小明王名义封方国珍为临海伯,方国璋、方国瑛皆受勋位,并遣名医好生医治方国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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