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尽管这位水手海员看上圭很年轻,但是人家说不定已经在海上跑了四五年了,见识过的东西比一位格物院的院士还要多,毕竟这“赵牧”号是大舰队的旗舰,配备的水手和海员不会太差。
来到宽阔的后船舱,这里位于舰长室和作战室的下面,也是数百名水手海员睡觉休息的地方,占据了整整一层早板的大半部分。不过这个时候,水手海员们睡觉用的吊带床都已经被收了起来,杂物也被堆到周围去了,空出一大块空地。除去正常值班的军官和水手,三百多人围坐在这里。将这里围得有点水泄不通,但是中间还是留出一块空地。
陈孝林、王秉章坐在正中间的两个木桶上,旁边还空出一个,当严守慎走进来时。陈孝林、王秉章率先站了起来,向其表示致意,其余的军官和水手们也纷纷站了起来,用自己的方式向值得尊重的教授致敬。
严守慎在木桶上坐了下来,他打量了一下周围,最核心的就是这里,以自己、陈孝林、王秉章为首,左右坐着大副、二副、军令官、陆战哨长、医官、舵手等重要的军官士官,而在围坐的水手海员,最前面一圈的是军官。如负责火力的火炮指挥军官,负责操帆的帆缆军官,负责甲板的甲板军官,负责后勤的插重军官,在他们后面则是水手长、操帆长、甲板长以及非常有经验的老水手,再后面则是一般的水手,最后面则是经验较少的年轻水手,刚才请严守慎过来的水手就坐在最后端。他们以各自职责为范围,以负责军官为首坐成一个个小团体。
例会的仪式是先向妈祖祈福,妈祖自前宋以来。就成为海员心目中的庇护神,只要出海,每日都要祭拜,以保估在风雨莫测的大海上平
。
大明海军海员可以说是最富有冒险和进取精神的一群人,但是却是忌讳最多也最古怪的一群人,他们的忌讳有一般不让女人上船,晚饭一定要在日落前吃完。甚至有时候向某个方向尿尿也是忌讳。
看着上至陈孝林、王秉章,下至普通海员,对着妈祖像虔诚恭谨行礼,严守慎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海员忌讳女人上船,却将一个神化的女人当保护神。不过严守慎不敢出言,而是跟着恭谨地行礼,对妈祖不敬,在船上可是大忌。
接着是给“赵牧”号“吉祥物”大明海军每一艘战舰都有自己的忤四;而且是稀奇古怪。无所不奇。从一只铁锚的锚尖到噪硼双猫,从一支报废的短镜到一条被制成标本的海鱼,什么都有可能,而每艘战舰上的舰长到水手都会固执地认为,这吉祥物就是这艘战舰灵魂附体所在,能够为自己带来好运,而“赵牧”号的吉祥物则是一块木板,像是一个木箱子的残缺物。
据说当“赵牧”号从辽河口向南试航时,一天风大,不知怎么的一根缆绳没有绑结实,呼的一声在甲板抡了一圈。要知道那根绳缆足有手腕粗,突然从绷紧的状态在空中飞速地掠过,要是被打中了,不死也要重伤。当绳缆向一名水手飞去,眼看就要被打中时,一个被放在木架上的木箱用自己的粉身碎骨救了这位水手一命,于是这个。“舍身为人”的木箱残骸便成了“赵牧”号的吉许物。
拜完吉祥物后,先是录事官给大家读一段报纸。让大家了解一下目前的“国内外形势”按照惯例,在这种例会上录事官不仅仅是读报纸,还会有教歌、念、甚至念获得许可下某位水手的家书。
接下来便是例会的重头戏,各队开始讨论起这几日的得与失,以及对其他团队的意见。一般例会是十天一次,所以需要对此前的工作进行总结。
各领队军官开始各自发言,他们先是说一说各自的成绩和不足,然后毫不客气地指出由于旁队的不良表现造成自己的不足。发言完毕,几位领队军官开始争吵起来。大明海军战舰上两三年前执行分管制,即一位军官按照职能分管一摊,他们需要对属下的士官、水手负责,负责争取他们最大的福利、保护他们的权利、照顾好他们中受伤生病者、监督他们遵守舰长各种规章制度包括个人卫生条例。甚至还负责保管阵亡或病故者的遗产遗物,将其交到家属手里。
现在这些军官就像是极度护崽的老母鸡,为了自己属下的利益毫不客气地与同僚们争吵。而舰长则是他们的裁判和法官,负责协调和裁决,大副在一旁协助调解。按照规定。战舰上的大副协助舰长,兼负责军令和军法,二副则是负责导航的航海官。
这一切与陈孝林无关,他转过头去与严守慎低声交谈。严守慎是拿了格物院和海军部的介绍信及许可证才上舰的,而且在临行前,与陈孝林相熟的李道君还特意找到他,托他照拂这位老友一二。
陈孝林知道李道君目前算是圣眷正隆,他前些日子已经赶赴上海,全程观察那里举行了“奉议会”试点,听说还要去安庆、武昌、长沙和泉州四个试点继续这项皇帝陛下亲自交待的任务。既然是他亲自托付,陈孝林自然将原本身份不低的严守慎看得更重了。
“严教授,你这次随船出航,有什么目的,我也好安排一二。你知道,我们这次是有军事任务,如果安排不好,怕耽误你的行程。”
“大都督客气了。我只是想到海峡省、安曼、锡兰等地做一些实地调研。”
调研什么?不知严教授可否告知?”
“也没有什么,无非是一个探索自然法则的课题,即动物如何在自然中生存发展。”
“哦”陈孝林还是没有明白,不过他也知道。随着大明的科技发展,格物院和大学里这种“怪物”学者也越来越多,他也没有必要去关心这些。
交谈几句。陈孝林和严守慎又被争吵的军官们吸引住了,过了一会,严守慎转过头对陈孝林说道:“我原本以为船上航海是一项非常艰苦的事情,单调的生活,简单的饮食,还有未测的风暴,原本以为只有靠严酷的军法才能维持正常的运作。但是几日看下来却不尽如此,在我看来,这一艘战舰。哪怕再也像一个村庄一样。”
“是的,严教授。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海上的生活就跟陆地上一样,只不过被淹死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不过还有一个很头痛的问题,就是疾病太容易传染了。”
“大都督,这个我能理解,舰上毕竟人太多,地方太所以海军才会制定出严酷的卫生条例以及不遗余力地发展医治水平。”严守慎点头道。
过了几日,“赵牧”号驶抵厦门军港,在那里汇集了四艘三级战列舰和六艘护航舰。然后编队一起向南而去,四月初二。驶抵香江港,在那里汇集了三艘三级战列舰和四艘护航舰。一路南下,一路汇集更多的战舰。五月初一。当陈孝林率队来到延年港时,他的麾下已经有十五艘三级战列舰、十六艘护航舰和四艘快速警戒船。
五月初七,严守慎看着那片如同蓝宝石一样空阔无边的夫海时,不由惊问道:“这就是锡兰洋吗?”
“是的,这就是锡兰洋,我们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