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他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在水深火热的场面中混了一辈子,到头来被一个南蛮小姑娘考起来了。
罢了,这也是个机会,要让祝融王看看,自己不仅是个将才,还是个谋士,到底有多少能力,能否胜任太守。
邓艾嗽了嗽嗓子,朗然道:“依邓某看,此时放、杀、俘,对应的正是上中下三策。先说下策——放。刘关张皆是忠义之士,性情中人,咱们南蛮当着天下豪杰放走了张飞,他们自是不会再与南蛮作对,此举可逼他们将战略目标转向北方,与曹操争雄。此下策之所以为下,并不是因为它不好,而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如今尔虞我诈,情况的发展常常出人预料,此策太重天命,是为下策。”
“再说中策——杀。若是杀了张飞,刘备必亡命攻来,届时与刘备决一死战,不可避免,便像官渡大战一样,一役决雌雄霸主。我南蛮大王骁勇,军师神算,城多兵足,自是不怕。可若是如此,无异于给了曹操乘虚而入的机会,至少襄阳,将被曹操占领,这便给了曹操在长江以南的一座大城,对之后的战局十分不利。可曹操要来益州,毕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胜了刘备后,可火速夺下永安,与曹操相拒。此举之所以为中策,并不是说它好,而是事态发展的可控性,完全可以达到战略目标。”
“最后是上策——俘。俘虏了张飞,以此要挟刘备,让其不敢进犯西蜀,而吾等夺荆州却无需顾忌,将来在外交上,亦可以人质为筹码。且退可行下策,进可行中策。此策之所以为上策,并不是比其余两策妙,而是胜在了灵活性,乱局之中,可灵活的运用这二人,将我南蛮的利益最大化。”
月如听着邓艾的讲述,不住点头:“不亏是邓将军,让本王开眼了。”
邓艾躬身谦道:“大王过奖。”
语嫣并未发表评论,而是转头望向邓忠:“你呢,有见解么?”
邓忠犹豫了一下,纠结道:“小将……看得还是太浅了,与父亲的深谋想比,太过幼稚,不说也罢。”
语嫣柔声笑道:“不怕,大可说来。谋略之中,推逻辑,算因果为下;洞人心,用性情为中;出其不意,大胆设局为上。”
闻此言,邓艾只心一凉,感觉这话是在批评自己。
逻辑与人心他通通做到了,可并无一丝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这小丫头是喷自己迂腐么?
语嫣温柔的一席话给了小邓忠鼓励,他终一咬牙,说了出来。
“除了杀、放、俘外,应该还有招降一条路可走吧?”
邓艾喝道:“张飞已经说过不降了,切莫浪费军师的时间。”
语嫣喝止:“邓将军等等,我要听完。”
“是。”邓忠并不太自信,略有犹豫地说道,“张将军确实说话‘死也不降’,可他也说过‘万万不能死’,按照父亲的推论,对张飞来说,死应该比降更可怕吧?”
“所以呢?”语嫣激动地问道。
“所以……依小将判断,张飞……会……”
话未说完,便闻燕人张飞一席大笑传来。
“哈哈哈,操,老子投降!”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语嫣立刻冲月如使了个眼色。
月如会意,匆匆过去为张飞解了捆绑。
“这个,来的太突然了,肯跟着本王就好。”就连月如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砸晕了,收张飞……她也只是嘴上说说,万万想不到这么随意就做到了。
“大王不必多言,张飞降了就会为大王拼命,官职兵权大王看着给就好了。”张飞哈哈一笑,“栽了,栽了,怪我自己露了马脚,丞相所言不错,南蛮才是哥哥的第三大敌啊!”
“第三?!”月如本要骂他,可想想,在这个英雄林立的年代,能在诸葛亮眼里排到前三也算是不小的光荣了,她便问道,“那第一、第二是哪个?”
张飞摇摇头:“不能再说了,真的不能了,怪就怪俺这张臭嘴,否则你们俘了俺便完事了,现在害的俺得给大王卖命,累得要死。”
邓艾终再次恍然大悟,张飞说过,诸葛亮嘱咐过兄弟三人——
活着,是最优先的行事条件。
只要以死相挟,什么样的条件张飞都要答应,把他阉了给祝融王当太监都要答应。因为刘关张死一个等于三杀啊。
想到此,邓艾不禁赞许地望向邓忠:“好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
语嫣笑道:“应该是虎父无犬子吧。”
邓艾此时终于彻底服了花军师,苦笑道:“花军师玩笑了,邓某的谋略还是太死板了,让军师笑话了,惭愧,惭愧。”
“话不能这么说。严谨的逻辑是历史上所有将才的标准,邓将军的严谨,已能入当世前十,是平定一方的大将。而极度严谨配与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便是百年一遇的神将了,依小女子看,三国时代,这两项都登峰造极的,不过两人。”
邓艾叹道:“不错,孔明与仲达都是绝世之才啊。”
却见语嫣摇摇头:“孔明自是其中之一,可依我看,司马懿的想象力却是与孔明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