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尔知道,以之前谈判中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表现来看,这位俄国特使似乎是在有意装憨。
“以特使先生对海战的了解,一定知道轰炸机对于舰艇的威胁!”
“噢,是的,飞机这种看似奇特的
儿,正对战争起到越来越大的作用!”
“不瞒特使先生说!”丘吉尔故作失落的说:“英国已经在之前几次海战中损失了多艘航空母舰,否则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海军航空兵封锁大西洋通往挪威海的水路,但是现在……我们恐怕只能任由德国舰队进出了!如果天气真的在短期内转好的话,我非常担心英国舰队在北方还可能遭到德国空军的袭击,那么整个战场的形势就对我们非常不利了!”
特使细细揣摩着对方的话,并不急着接茬。
“所以……”丘吉尔作了数秒的停顿,然后说:“如果苏联方面无法提供强有力的空中支援,我们只能考虑从北方撤回自己的舰队!”
在对方亮出底牌之后,苏俄特使并不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吃惊,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抹抹嘴巴,“首相先生,我不知道您是否真的非常了解我们国家面临的困境。在我离开苏联之前,我们能够动用的飞机还不到一千架,经过连日来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战线上的拼杀,这个数字想必已经进一步缩减了!所以,我无法对您保证什么,但我可以尽快将这一情况反馈回我们的统帅部!我想,英明的领导者斯大林同志会审时度势的做出判断!”
“希望如此!”丘吉尔最后说道:“我们所剩的时间非常少了,我期盼着尽快得到莫斯科的答复!”
苏俄特使匆匆结束了他的午餐,然后便驱车返回使馆去了,善用心理战术的丘吉尔并没有感觉占到了便宜,而是深感整个英国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并因此而感到不安。一旦失去了英国这场战争中的最大赌注——舰队,危机将会如同海啸一般袭来,正因如此,他迟迟未予公布本土舰队b分舰队的损失,对外仅仅是宣称本土舰队正投入新一轮作战行动。
此时此刻,游弋在丹麦海峡以西的“纽卡斯尔”号全体官兵,也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这艘南安普顿级巡洋舰完工于1937年,不论设计还是建造工艺在英国皇家海军都是相当先进的,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它参加过针对德国德意志级装甲舰的围追,作为航母护航兵力参加了凯尔特海之战以及后来的欧海之战,并且长期在北部海域执行警戒任务。一直以来,它从未与德国强大而先进的水面舰队展开过面对面的炮战,就算在与德国空军以及海军航空兵的对抗中,官兵们也能够凭借较为先进的雷达设备和高射炮火占得优势,并且先后击落了德国轰炸机,成为皇家海军中为数不多的“幸运儿”!
运气这种随机事件是否会因为上帝的喜好而偏向某一方,没有人能够说楚,但273型对海搜索雷达的屏幕上清楚的显示,一支强大的舰队正朝自己开来,不到16海里的距离,已经处于对方大口径舰炮的射程之内!
在向本土发去电报之后,舰长安迪特少校当即命令战舰向南转向,勇敢不勇敢是一回事,在这片距离最近的空军基地有大半个小时航程的海面,以一艘轻巡洋舰对抗敌人的数艘大型战舰,那一定是早晨起来时脑壳撞上了舱门的指挥官才会做出的决定。
“敌机,发现敌机!注意防空!见鬼,我们的雷达怎么没有提前预警?”
舰桥外面,军官们大喊大叫着,这时候在舰艇的右前方,若干黑色的点正以贴近海面的高度逼近,举起望远镜的话,人们便会发现那是一群外形相当特别的德国舰载轰炸机!
任何机器都有技术死角,而且都有出现故障的可能,何况是雷达这样才进入实用阶段不久的精密器械。
现在去追究人或机器的责任没有任何意义,少校透过舰内通讯电话大喊:
“全员进入炮位,准备战斗!”
甲板上人来人往、吵吵嚷嚷,而正艘战舰依然在遵照之前的命令快速向南转向,舰体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明显的倾斜,不一会儿,近处传来了炮声,但紧接着又停息了,一个粗犷的嗓音在喊:“停火,停火,控制好你们的耳朵和手,听命令行事!”
敌机来势汹汹,己方又是势孤力单,这怎能叫人不紧张?
“少校,司令部发来电报,让我们密切监视那支德国舰队,并随时报告它们的动向!”通讯官突然跑进来报告说。
“这帮蠢驴!”少校看看舷侧的海面,愤怒不已的吼道:“真该让他们自己来这里看看巡洋舰是怎么跟敌人的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机战斗的!真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