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根下,是堆积如山的物料,一堆民壮正捂着鼻子,将整排泡的暗淡的箭头,从沤了许久颜色发黑的马尿中取出沥干,流水一样的填进箭盒,装上匣弩,传上墙头。
百多只连柄匣子弩搭配和狙击弓手一起连发起来,刹是壮观,飞蝗如雨的打击下,如海潮的一样拼命向前涌动的敌人,象被风刮过的稻杆一样连片载翻,密密匝匝的血花在人潮中盛开。
但仍然不能阻止对方的攀越,因为穿透不够,甚至有人仗着重甲,中了十几矢,依旧攀上墙头来,又被长槊捅摔出去。射击的覆盖面也很快出现了一个个小缺口,更多的人攀上墙头。
情势再次变的岌岌可危,还有守军不断的从墙头栽下来。
虽然没有床弩石炮这些重型的器械,但是。。。。
“水龙上”
他号令一声,
驾在房顶长长的水龙,在军士交替推压下,顿时激出一条条长长的水流,浇洒向墙外方向,劈头盖脑的洒在密密麻麻堆驾上来的人梯上,
然后他高喊一声
“趴下”
向城下丢了一个火把,轰的一声漫天的黑烟和火炎撩着墙眼和墙头的缺口,喷吐进来,顿时烧着了几个躲闪不及的义勇,赶紧给扑滚在地,拖下去上药治疗。
再探头出去,那些匆匆搭就的简易云梯,变成了一大片筚拨燃烧正旺的火矩,火炬下是一大片仍然在滚动翻转嘶嚎或已经不能动的人形火团和一大片空白。
他心中有些自得的想起一位老前辈的评语,要说据守的本事,中垒营是全军第一的,
眼见天色放黑,对方似乎还没有放弃地意图,杂乱无章蜂拥而退的人群。被重新整队起来,执长槊矛杆的被安排到最前列,缓慢的清理起前方的破碎和燃烧的障碍,突然一声沉沉的嗡响,轰地一声,连片房顶的水泥瓦,顿时崩出一个大缺口。连带着附近一驾水龙和操作的军士,翻倒摔进房内。
“小型石炮”
呀的瞳孔顿时缩小了,虽然跟随的时间不算长,但他见识过这种东西的威力,这种小型石炮用了大量轻巧地铁件,用两匹马就可以拖动起来。只要四个人就能流利地操作。而且适应性很强。无论是滚木还是碎石,只要能投出去。就很有杀伤力,而且打固定地据点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准头,正是这种小型据点地攻坚利器。
又一声呼啸,却是一阵大小不等的砖石,如雨点一般挟卷着烟尘砸在了城头上,顿时左右不能视物了。虽然大部分很没有准头的落在墙外,但一片惨叫和跑动声后。可以看见十几个头破血流的守军被拖下去。还有另外一些滚锅灰瓶等器械,被砸破或压在碎石下。显然不能用了。
“该死。。。”
借助燃烧的余烬,推着几辆车一样的东西,直接碾过一具具焦碳一样的肢体,抵近了墙下,却是厚实地铁板冲车,显然并不是所有地粮院所,都有他这种运气,这些贼人从其他地方获得了这种犀利的器具。。
“义勇队准备斜板吊索,亲军队立即吃饭休息,入夜后随我滑城出袭。。。。”
“是”
墙下得到一片更坚决地回答。
过了已经有些人心惶惶的白马关,越往南走,就可以看到许多被突然被荒废的村落和还未收割完就被遗弃的田地,已经零星携儿带女北上的百姓,只有一些沿途的工程队,还在留守。但是连他们也说不清楚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弥漫在队伍中的那种还乡的愁绪和急切,已经被一种紧张和凝重的气氛所取代。
因为,飞往剑阁的鹞子还没有飞回来,几支先遣队南下后也仍没有消息。
我也一直在思考剑南会发生的事情,究竟什么重大的变故,会让道路被封锁起来,难道是吐蕃军突破松州南下了,不过,不要说吐蕃南境现在正在闹内乱,现在的松州军也是八州六镇装备最好,储备最充足的军镇,光那里山路艰险,要打到平原上,还要一番周折,已经足够传出告警的消息,而自从蜀中三乱之后,已经加强了对地方军队的控制,如果是兵乱民变之类的紧急情况,出蜀的四条大道上车马往来,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要全面封锁消息,必须会有极大的能量才能做到。
难道与西北朝廷有关,或者是针对龙武军,而不得不去钻的陷阱,我心头闪过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北方
郭子仪的部队,已经步步为营的推进到了幽州门户的西关,又称纳款关,也就是后世居庸关的前身,饥饿的守军几乎不战而降。幽州城内的守军也是人心动摇,正在与官军谈判,希望能获得一个比较好的条件。岌岌可危的史朝清也再次降低了投降的要求,只愿意保留财产,解散部下,只希望官军加快进攻史朝义所部。
南方
自从永王倒台后,江陵水军东进,江西的动乱也再次进入低潮,第二次长沙保卫战,天平王袁晁的起义军,裹胁了号称十万的青壮,差点就打进了残破不堪的水门,却缺少预警,被三万装备精良,整好以遐的江陵水军自水陆前后夹击,农民起义各本没有象样的大船,连船工舵手都是沿江裹胁而来的,水战根本不堪一击,在战船上巨弩石炮的轰击下,连陆地的大营也崩溃了,大败而走,各种辎重旗帜缴获无数,许多人根本是贪心舍不得放弃抢来车载马驮的财物,而被官军斩杀于途或做了俘虏,随后天平军的残部退往大枧山的途中,又发生了严重的内讧,天平王袁晁及其亲信数百人直接被杀死,余部大半就地向官军投降,小半向南逃窜,在水军的追击下,仍然有少部分逃进了云梦大泽。随着大枧山天平军老巢的被围困一个月后,大量饿得实在受不了的老弱病残,纷纷逃出来束手就擒,天平军最后一点根据地也不复存在,江西长达半年的动乱算是告一个段落。只剩下战败后流窜各地的小股乱军,需要清剿。
而浙东浙南的动乱结束的更快,纯粹是随大流的豪强抗税之乱,淮西、河南军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才不管你是流民还是乱民,不降就死,这些各自为战,横行地方的私家武装根本无力抵抗,一大堆豪强被抄家破族发发配,又为夷州就近贡献了数万新鲜的劳力。
太平之世近在眼前了,西北朝廷也有空手抽出来解决一些内部的不安定因素。。。。。不过
就算是明摆的陷阱,也只能准备充足的钻进去,剑南的安危事关到龙武军存身立命的基础,不要说流民大营和众多的产业,就那位太上老爷子有什么差池,失去名分和大义的龙武军,也就是别人桌上的一盘菜了。擅自出兵的罪名,就不那么要紧了,就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虚惊一场的远足,大不了事后请老皇帝补一个召唤的诰令,也就不没那么严重了。
再说以目前朝廷的掌握的力量和大势,还没有到需要彻底撕开脸针锋相对的程度才是。。
事情似乎变的扑朔迷离,或许真正关键,还要过了剑阁才能得到答案。
“报”
一骑突然停在了中军指挥车旁,
“前方道路受阻,开路的军工受到袭扰。。。捷步营和山林队已经掩杀上去了”
绵延的大山重峦叠嶂中,剑门关的方向,隐隐的可以到升腾起的烟云,袅袅在空中久久不散。似乎证明了我心中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