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为这种事情只是一种预防性的保险措施,并没有预期到会发生国家之间的全面战争,一直借着交易的机会偷偷摸摸的做,受到限制很多因此效率也不是很高,几年时间下来也就摸熟了从南川边境,到南沼东部一小部分地区,这也是我进军到云南城后,就驻足不前想见好就收的缘故,因为再打下去就不免两眼一抹黑了,不是相对熟悉的战场了。从性格上说,虽然我骨子里很有点惟恐天下不乱的情节,我的部下也很喜欢兵行险兆这种东西,但总的来说在大局观上,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全部实力去冒险的人,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后来发生的事情,那纯粹是机缘巧合。
但是现在,由于南沼人刚被打的差点亡国,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元气,这方面收益预期也大为缩水,无论是恢复战乱后商路,还是占领区内的那些矿山田地工厂,指望它们产生的效益周期都太慢了。
好在进军沿途搜刮地方刮了不少,杀进太和城内又大捞一笔,通过那些臣服百夷部族的贡献和交易。又得了不少,加起来是一大笔天文数字地进项,足以顶上好几年的收入,还有可用来创造生产价值的十几万俘虏的免费劳力,以及预期售卖资源的使用权,也可以支使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这笔战获虽然可观,也不是龙武军全部都能私吞的。
作为臣子的投桃报李,感谢安景宫内的太上老皇帝发动剑南全道之民力物力。甚至还不惜指示臣下透支和挪用江南输转地税赋,全力支持征南作战的知遇和信用之恩,这其中很大一部分以土贡的名义,用来装满了安景宫内库的大小仓房。以免将来圣驾回程时,不至于太过寒酸。剩下除了用来犒赏有功将士、给相关投资人士地分红,死伤将士及其家眷烧埋、安置、抚恤、补助之外。其余的部分还要投入地方重建,以及偿付官债和战争期票,填补挪用的空额,其实就所剩无几了。
还有一个大项目,就是由上述存在,而延伸出来地潜在社会资源,比如长期依靠龙武军的征战而活跃在各地的商人行会组织,只要愿意以龙武军的名义。一开口马上能从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迅速调集到一大批资源以应急需。
在这些大项之外,其他还有一些来自驻地的产出,诸如商州盐茶税,汇源监的铸钱收入,扶风的酒税、厘金、河东郡地关津桥渡钱、洛阳城外野市、小市的抽头和椎钱等等零碎的收入项目,比起上述这些存在却只能算额外收入。
与那些为了朝廷的政治需要,甚至是去打战的其他官军不同,龙武军一直能够屏除大部分外来的干扰和影响。保持相对独立的体系并取得一个又一个重要胜利的保证,就是拥有一个相对自足循环的供需体系。
不过这种类似乘战乱背景下,特殊时期特殊环境发地战争财,实际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下去,一些沾染太深的地方需要交给国家,甚至果断放弃。以避免变成和平时期破坏体制的典型和毒瘤。另一些则需要洗白,变成合法的营生。这也是将来最主要的出路。
因此在以登州为中转,安东与江东商人的成功合作,就是一个重要地尝试,现在因为征南战争而诞生地南平会社,看似出自偶然和随意,却将会在这个基础上走的更远地重要一步。会社的旗帜也很有代表性,由小丫头亲手绘制的图样,一柄刺穿铜钱的宝剑。。。。
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朝廷已经传出要将流民大营的中,与将做、军器等关系军国大计的核心产业,迁移回关中的朝议。理由也很充分和正当,有南沼人大举进犯,造成的破坏和损失在前,于公于私,不能再让这些涉及国家机要的产业,冒流入敌手的风险,还是迁回朝廷中枢,更安全也便于管理,且不说这场大迁徙会有如何的耗费和损失,
现在蜀中已经适应了流民大营的存在,甚至在象这样的冬天农闲时节,还会有大量闲余劳力进入工场打工,因为原本流民大营的工人匠户在这时候,都会集中起来进行一年一度的军训、操演、考核,择优选入预备役,这算是最早的产业工人背景的军队。周边的彭、蜀、汉、嘉、眉等府州还有大量地方背景的边缘产业,依靠流民大营的存在而兴盛,光是交易课税就不下成都的户税。
但是。
南沼围城,几乎将所有的外围产业打成了一片废墟,如果连这些保存完好的产业核心也迁移了,基本就把这个产业的基础给抽空了。用后世讲,起码就是GPD狂降那么十几个指数。而且龙武军的存在,也养肥了不少人,所谓鞭长莫及,一旦少了这些庇护和纽带,很多东西就不一样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有勇气和决心,随龙武军把产业转移到北边去的。
可以说是名正言顺,釜底抽薪的阳谋,不要说大迁移路途上的周折和损失,仅仅是重新建设完成到产生效能的时间差,也足够想取代剑南工场地位地人做许多事情了。
所谓的剑南模式的成功效应。不是没有效仿者,不仅是西北朝廷那头在遮遮掩掩的搞,也不要说那位卖俘虏象卖猪羊牲口一样爽快的仆固大将军,或是那位号称寸草不留的李大夫,连那位老成*人精审慎谨身的郭老元帅手下,也在暗地中以安置子弟部曲的名义,扶植了一批行色地产业。
不过多数人只看到其中的利益,却没有充分看到风险和问题。离开了先天形成的环境和基础,谁晓得会变成什么样的东西,会走到哪一步,又会有什么后果。就很难说了。要知道军队作为暴力机关地背景本身就是一种双刃剑,又没有合理的制约和休正力量,无异与虎谋皮又没有制虎之力。离深渊也不会太远。
就象同样是以填户为名捆绑式的卖长安地产,龙武军卖起来地是热热闹闹又风平浪静的,赚的是瓢满钵盈,但是西北那群人乱伸手的太多,又基于各自立场相互排挤和恶性竞争,结果卖成相互纠举的党争,连带卖出一大堆舞弊案来,最后还要那位陛下亲自出来收拾残局。抄了几个刮的最狠的,最后实际到国库的收入也大为缩水。
而且
继镜子大战后,南方又发生了钱庄地竞争,显然是许多人都看上了飞钱号这种能够迅速聚集一大笔周转资金的好处,在江东、江西、淮南诸道又冒出许多家复杂背景,同样经营飞钱周转业务的新钱号,基本一切章程和结构都是有样学样,甚至直接从原来的号子里拉人挖墙角的方式,迅速操办起来。
但是体制和规模可以原样照办。但是长期积累的信誉和口碑,却没有办法照搬过来。不过有镜子大战的教训在前,又有背后势力的约束,这种竞争就相对温和的多了,至少没再出现见红见白地暴力竞争手段,因此,那些新生事物。全靠打着为朝廷筹饷办差的旗号。在那些支撑。
资本主义诞生之初的本质,就是血淋淋赤裸裸的掠夺。等到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和基础,有能力制定规则了,才进入一种表面上比较温和的社会形态。号称完善的西方国家全民福利,也是建立在数百年来对其他国家地资源和财富掠夺积累下来地基础上。
现在的剑南虽然遭受重创,但也常年积累下来地口碑和网络,短时间内也不是什么人可以轻易动摇和取代的。
他最大的担心,就是龙武军北还后的政策延续性,毕竟历史上因人成事,因人废事们的例子已经屡见不鲜。伴随着朝堂上动作,一些其他方面的压力也逐渐显现出来,毕竟随龙武军所占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太久,也不可避免成为不少来自其他方面针对和注目的焦点,镜子大战和钱庄之争,只是这个影响力扩张过程中的一个缩影。
毕竟,仅仅才用了几年的时间,追随在龙武军这个旗帜背后,已经滋养出一个用商业和政治纽带联系起来的庞大利益群体,虽然其中不断有人退出,也有人破产,更有人另投他门,但是却有更多的人努力着想加入进来。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了,生活安逸稳定了也不免滋生出一些别样的东西。偷工减料,营私舞弊这些千古未绝的东西,也随着龙武军集团的家大业大,开始从阴影中发酵起来。
因此早期一些人,也随着龙武军体制清理和整顿的运做,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象赵胖子这些早期坚持到现在的老人,无不是深深打上了龙武军背景的烙印,除非龙武军真的倒台,否则改换门户的代价,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做为体系中的一分子老军从商们,现在随着战争结束,各种非正常渠道周转和操作的空间,已经大为缩小,因而双方的供求比例也在倾斜,龙武军征战各地的同时,也已经有了更多的选择。这使得他们的地位变的尴尬起来。因为,就算少了赵胖子这些商人,龙武军也能维持的很好,或者按照需要重新扶植一批更好控制的代理人,但是他们失去这个保护伞,就算能够迅速找到新得投靠对象,也不免要元气大伤。因此新的人需要表现自己价值的机会,老人们也需要更加巩固这种关系,以维持保护伞。
他们也不是没有努力,据说,恩据说,现在长安城里以剑南为典型代表的各道会馆,不但有大片的产业和广泛的同乡连谊会组织,还有专门的发行刊物机构,为自己地域里的人和事张目鼓吹,暗中还赞助一些事业或是扶持一些有潜力的对象,兼具商业、政治、交涉、游说上的多重功能。
不过朝廷的事情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基本每一件背后都一一串由旋涡和暗流构成的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
从长安城里的几次让热警惕异常状况,才露出一些卯端,又突然偃旗息鼓的情形看,已经朝堂中屡屡出现针对龙武军,却又屡屡被推翻的朝议,对方似乎还没有做好完全准备,或者没协调好内部的利益分配分工。
但是,我还有一种没说出口的直觉,这些看起来真真假假的大小动作,就算可以削弱龙武军,也效果有限,除非积累到一个量变,不然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为了分散注意力而存在的,只是为了让我们在不断的警惕和紧张中,变的疲惫而懈怠甚至麻木,真正的大动作才会夹杂在其中,突然出手。
不过这既然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我也没有特别好的解决办法,对于底下人的担忧和紧张,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的,大多数人也只看的表面的东西,如果上位者没有足够的表态或者说法,很容易造成底下人疏离和动摇的倾向,也只能见招拆招,从表面上继续拉锯下去,好在老皇帝的身体还算健康。
和他唠叨了一大堆东西,总算打发走这位已经不怎么胖的赵胖子。“恭喜大人,这开疆拓土降伏一国之功,已经足让您在凌烟阁里,与郭仆射、李大夫并肩而立了。。。”
又一位新的访客站在门口,我只想靠上一声,这还让不让人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