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键罗是一个土谷浑将军,不过这个将军水分很大,因为他是吐蕃臣属的土谷浑部落下的将军,象苏 、象雄、土谷浑这些被吐蕃吞并的大国,不但沿用许多旧有的官职和体制,甚至还有自己的小王。
因此他能得到这个排在土谷浑部列位节度使、都督、刺史之后的将军头衔,仅仅是因为他的部族,竭尽全力提供三千人的青壮,其中至少有一千名拥有马匹和像样的武器。
吐蕃的军事体制也比较复杂,因为吐蕃在不同的地区沿用不同的管理体制,管领的臣民中,既有效法汉地的郡县,在王室直辖土地上派遣官吏进行管理的王田隶民制,也有众多采邑领主下奴隶庄园的多级分封制,更有保持古老风俗的原始氏族部落。
因此吐蕃最精锐的近卫军和常备的王军,是采取募兵制和世兵制相结合,主要以雅龙旧族部众和悉补野本部臣民为主,也有部分被王姓吸收的土谷浑、党项等勇士,五茹六十一东岱就属于这种类似唐人府兵的体制。他们是吐蕃军队的中坚力量。
而内四族为代表的众多封臣,按照领地的大小和物产人丁,为国家提供摇役和贡赋,并在需要的时候,响应王室号令带兵出征。因为吐蕃所有的土地,名义上都是属于赞普的,这些各族贵人不过是世代享受其使用权,一旦宗嗣断绝就由王室收回再行分配。由他们的士兵构成吐蕃军队的主力。
然后是青海、河源那些保持游牧习俗的西羌等杂部诸胡,则采取类似草原上百户、千户之类的部帐制管理。他们作为吐蕃军队的辅助和补充,或是当任前锋和斥候。
但现在慕键罗更关心的是,这三千人有多少能够活着回到青海。
而同样在在播弄驿里,还有很多与他一般,以觐见为由赶到大非川,却没有资格进入伏远城议事的土谷浑、党项等别部首领,他们同样心态复杂的等待着大弗卢里最终的决断,就是因为河西境内马瘦开始蔓延的消息。
面对突如其来的马瘟,虽然交战双方不约而同的都采取了措施,但是因为双方犬牙交错的展现和对后方频繁的袭扰破坏,让各种防范和封锁变成一场笑话。
唐人卜川。早早讲入战备和军管体制的河西行台,总算坏能做此什六北如设置逐级的隔离区和向后方各条的道路关口派出医官和检瘦人员,就地收集和掩埋病畜等等。毕竟,在可能的瘟瘦瘫痪输送和断绝道路之前。河西行台已经通过西北直道和龙武军建立的驿路系统,获得数目不菲的储集。
但是在吐蕃人就是一场灾难了,他们散落在河西各地的军队和部落,要重新集中起来进行管控和检查,并且迷级将命令有效传达下去,是一件很繁杂而艰难的事情,而前方往来的信使和斥候,频频遭到众多游侠儿组成的斩首队的截杀。如果没有足够的护卫,根本到达不了目的地。
原本多路自狩,面对唐人灵活多变的作战优势,现在变成他们最大的麻烦。特别是在发生马瘟的廊州和原州,马瘟引起的恐慌,在当地作战的吐蕃各部中最终演变成一场灾难。
一些最早得到消息的部落争相撤退,而被唐人尾衔追击,损失了大量的牛羊和附民。而另一些没有得到消息的,却发现自己失去侧翼呼应的,陷入唐人的包围中,真正有秩序撤退的不到十一。
另一个方面,春季的到来,虽然让吐蕃人的活动能力大为提高,但是也让唐军在熟悉地理和装备上的优势,被充分发挥出来,依靠机动性,主动出击,处处袭击吐蕃人运输囤积物资的节点。吐蕃人虽然占据了更加纵深的土地,却因为搜罗补给的匿乏,被大大制约了活动能力和范围。
再加上高地的山道融雪之后,给吐蕃人的后路造成极大的困难,不得不把更多的人手投入到哨粮和收集物资上。于是那些试图投靠吐蕃牟利的河西藩部就首当其冲,倒了大霉了。大量牛羊和青壮被征收入吐蕃军中服事劳役。即便如此,那些辅助作战的部落,已经开始出现短缺和饥荒。
因此,随着天气的变暖,马瘟也坚决而逐步的加快了扩散的速度,并且随着战死却得不得及时掩埋的尸体在某些相对隐蔽角落腐烂开来,马瘦也有变成*人疲的趋势。
这场瘦瘦,也成为原本需要长期拉锯对决的双方阵营,不约而同下决心进行仓促决战的契机。
相对而言似乎吐蕃人迫切的心情更多一些。
但是对这场决战,大弗卢内却是充满了摇摆不定的氛围,因为刚刚在具龙泊遭受的重创,让另外一些人变的患得患失起来。
这次折损的,可不是什么炮灰一般的杂胡部落,也不是那些补充容易的附族,而是整整四万多羊同茹和孙波茹出身的正军,还有很大一部分内四族的身经百战的“桂,小武士。
因此,有很大一部分宗贵和将领,坚决反对将剩下完好的军队投入到可能扩展的瘦区内,冒着染病的风险与唐人进行决战。理由也很充分,吐蕃大部分的实力都在这里,不能拿吐蕃的将来去冒险。
他们代表了那保守而年长的古老宗贵们,还有内四族的封臣们,虽然河西的土地很肥美,但是要是连自己在国内的根基都守不住,哪还有什么意义。
另一些厉害关系或是利益密切的将领和官员,则强烈要求一鼓作气,在瘦瘦动摇全军之前,以绝对的优势,打垮那些唐人。就算无法彻底消灭他们,也可以重创之,这样以据固已经占领的河西之地,让吐蕃人熬过这段艰难的时光。为了这场战争,吐蕃已经发动了国内大部分的力量,得到的东西虽然超乎想象,但是距离预期的目标,却还远着呢。断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这些主要是吐蕃本部氏族出身的年青一代军将和下层的中小贵人,他们对武功和斩获的渴望,超过了对国内家业的眷顾。
这十多年的休养生息,让吐蕃各家贵姓和支系蕃息的子弟越来越多,他们需要表现和出头的机会,而这几年国内又是饥谨又是白灾,吐蕃很久没有对外大规模用兵了。与其在那些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名下,争夺那点可怜口分土地和庶民,还不如开拓全新的天地。他们已经尝到了甜头,宁愿冒些风险也不远放弃已经到手的东西。
还有一种声音,由理事副相管赤桑等少数没有直接参战贵人提出,就是籍着马瘟的机会,与唐人进行合议,哪怕是将展现维持在现有阶段,就此停战一段时间也好。让前方将士轮换,让那些随军百姓和牲畜休养生息一番。但是这个声音实在太微弱,很快被激烈的争执所淹没。
突然外面传来的喧哗声,打断了暮键罗的满腹心思。刚从其他人一样带着扈从从馆舍里跑出来,就听见有人大声的在宣读:
“大论已下令,万夫长及千夫长与所部及附族做裂牲盟。国恩浩荡,推恩所有王田隶民,及部姓下种和庶人
“凡忠心耿耿,尽忠效劳,为敌所杀,奴隶、土地由其子孙后代领有
“功赏作战得力,凡佣奴之属,升籍为庸,庸户之属升为柱家。。
所谓“桂”者,即高等属民,从事军务者之名称。这些桂,即构成军士的基础,代表的主要是武士阶层。而庸者为务农放牧的下民百姓,其中地位最高的是那些王属的工匠世族。
“大弗卢令,从叶茹、伍茹的王田隶民招收青壮丁,从各家亲贵领下族人子弟,征集暗军后备军小
“加征王税,凡王田属民,上等农户每突农田交五捧青棵五捧麦子。而附族部民每户征收五升青棵
“万人部落田赋以六成计所征,征青棵混合堆置一处,青棵如以牛驮运不完,可派羊运。”
一条条让人目瞪口呆的政令,通过最高级别的金鹘箭令,由小队擎着黑旗的骑士,传达到四面八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