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这片大湖的湖心岛上,一片荒凉的灌木和稀树中,被称为梵赛克的黑色小教堂,迎来了沉寂许久之后的访客。
“这里的常驻教士与那个家族的关系,这是我花大价钱弄来的消息。。”
大块黑色岩石砌成教堂前,康纳罗布对身披山民特有的羊皮斗篷的马克己解释道,一边叩响了陈旧的看不清楚底色的厚实木门。
空洞的回响了几次后。
“本所封闭已久,不再接待任何访客。。”
一个声音粗旷的大嗓门在门后道。
“无论是礼拜还是受洗,还是捐赠,请到别处去。。。”
“如果是来自塞里斯故土的消息呢。。。”
康南罗布用结结巴巴的拉丁语高声回答道。
门后面顿时失声了好一阵子,才在小窗露出半张脸孔和一双眉目深邃的黑眼珠子。
”有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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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富楼沙城,烈日炎炎下,安西叶永星也正在带队巡逻任务中,作为战斗中的嘉奖,他得到升职,成为一名旅帅,团副的职衔也得以转正,并补充了新兵,组成一个新的蕃军团。
不过这个新编蕃军团的成分就比较复杂了,除了三十二名武骑和四十七名府兵的老底子,其余全是杂七杂八的突骑师、拔那汗、吐火罗人,甚至是当地征募的罗那人组成的,好在那些突骑师和拔那汗人在这一路的战斗中,已经形成了初步的默契,简单的武器使用和队列训练,如法炮制在新加入的吐火罗人和罗那土人身上就好。
富楼沙城中的部分青壮也被编户造册起来,十抽一拿起棍棒,以五人一组,由一名军卒带领,进行象征性的巡街维持街市秩序和夜禁,又开放门禁让人进出输送生活所需,连市场和店铺都被强令开业,总算让人心惶惶的城中居民稍稍安心了一些。
一时间,除了统治者和军队换成了唐人,似乎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城门的方向再次门洞大开,闲杂人等都被驱赶到了道路两旁,沉甸甸的大车上,装满谷物的袋子堆成满尖,大筐大筐的瓜菜果蔬,在缓慢的牛马和赤膊的土人呵斥下,一车接一车的被拖运进城来,看来又是一只收粮队回城了。
似乎是常受到来自北方的侵掠,让当地的土人百姓习以为常外来者乱入的情况,城外市镇乡村,大多数人对唐军到来的消息,几乎无动于衷到麻木,就是还没来的及得到消息,除了部分人逃入山中外,还有相当多人留在家中。
又接近夏熟之期,因此唐军派出哨粮队以富楼沙城为中心,不用刻意催逼,就很快就征集到大批的粮食和禽畜之类,。
再加上,
由于地处古天竺的交通要道,城中商旅富集,此外打下富楼沙城后,城中没能逃掉的各族客商大户,害怕占领者的抄掠,凑起来一次献納保境钱,合金银饼并贵货,价值有十数万缗,取其半数为军资,其余分摊到每个将士头上的犒赏,也有数缗,作为军官则有数十缗的进益,也算发了一笔小财。
打下富楼沙城的进益已经足够让将士们心满意足上很长一段时间。这只别遣军,也拥有了初步进退自保的立身资本,可以呆在这里等待进一步的后援。
收粮的大车走完后,城门却没有落下,一行奇装异服的人,也被引进城门,颜色鲜艳的大布衫,圆边包头和弯尖帽,看起来很有些身份的行头。
“出了什么事情,居然来蕃使了。。”
回到城中议事的大堂,校尉以上的军佐将校都已经聚齐的差不多,正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交换消息,上首的随军使臣元结按按手,待众人基本安静下后,方才道
“后迦毕试国,刚刚发生了新的变故。。”
“东南的乌铎迦汉荼城城主,发动阵前兵变,杀了前往会兵的国姓一族及附从的贵姓,自立为新主,已经遣使者前来交涉呢。。”
“随使送来劳军猪羊千口。。期颐厚币赎请本军出境,愿以重金买回富楼沙城”
“天助我也。。。”
“天佑大唐。。”
话音方落,下面就有人高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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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大石城,远征军的主将高适,也在思考这这只人马的何去何从。
“龟兹那边回话了,都护府目前无法差遣更多的人手。。”
说话的是负责和安西军协调联络的判官岑健,他也是龙武军行军司马岑参的族弟,
高适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安西军本身就是耕战性质的屯守边军为主,大多数情况下进取不足而自保有余,而且还没能恢复到高仙芝发动但罗斯之战前,动不动灭人国祀的全盛时期,在战略上有所保守,也是人之常情。
再加上,安西军虽然在西域列国战功赫赫,但却一直受限于人口不盛,兵员补充有限,难以进行旷日持久的大战,更别说布控经略域外了。
好容易挟拔那汗之战的威势,重新将河中诸国拉拢过来,光是派遣使臣和在望要筑垒驻留兵员,以稳定局势,就牵制了相当部分的精力;再加上要填充大食人收缩留下的势力空白,比如几个被大食攻灭的小国故地,或扶持有人望的新王复国,或收归为安西府代管,都需要足够驻军的存在,以慢慢巩固和消化这些地区;更别说眼下还在推广豆薯玉米等新作物而进行的大规模开荒垦托,由于青壮劳力不足,部分屯区连妇女儿童都得上阵劳作。
“倒是突骑师哪里还有些法子可想。。”
一名参军事建言道。
“只要有钱帛,还是有些敢战之士,至少可以再招八千控弦。。”
“不过为了避免纷繁难治,反客为主,至少要有一千本部唐兵,进行弹压和调度。。”
“此外,根据新颁布的归化人令,目前已有数千人归化唐藉,虽然其中不乏浮滥者,但是还是有些人力勘用的吧。。。”
“钱暂且不是问题,河内、河中各国多有献納,至少可以用到来年,此外南路别遣,在吐火罗境内和富楼沙城亦有钱帛缴递。。”
“我们还可以从西域列国继续抽兵,小国出甲五十,大国出二百。。也可以凑出数千人的拓揭军,但同样需要相应数目的唐兵充做骨干。。”
“拔那汗国,或许还可以提供数千步卒。。。不过只是权宜之计,难以长驻留的。。”
有人开了个头,一时间,诸多军中僚属参佐纷纷出言献策。一些很快被否决,但是更多的细节被讨论成熟起来。
对于南下别遣军的请求后援,远征军中也有不同的意见,最常见的主张,既然已经在当地打开局面,就应当善加利用,反正河中暂且无事,不如加大对南方的开拓,经营好吐火罗的局势,确保一个战略的缓冲。还能从把持的商路获得厚利。这些都是那些渴求军功的少壮派军将和那些从战获中尝过甜头的基层士官,被讥笑为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和更多的战利品。
也有认为应当见好就收,毕竟本部远道而来,军力有限又补充不易,能够具有天竺到吐火罗之间的山口要地就足以,只要严加查禁,断绝大食兵铁的来源,目的就达到了大半,没有必要在分散力量继续冒险,属于军中稳健派的主张。
他们的主张也有自己的理由,
吐火罗多山而地瘠,民风彪悍,虽然酋首各据一方内斗不休,屡屡外族侵并,但是自贵霜王朝之后,就没有被大国成功吞并过,最多也就作为附庸称臣纳贡或是役为驱使。各种势力更立无常,充满了不确定因素。(事实上,吐火罗所代表的北阿富汗,哪怕在后世的殖民时代,也未能被彻底征服,而称为帝国的坟墓)
现今吐火罗,虽然名义上还属于大唐安西都护府辖下的月氏(支)都督府,置二十四羁縻州,但是处于历史和地缘的关系,最亲近大唐的是地缘接近的东部数州诸侯部族势力,安西都护府的影响力从这里向外扩散后,就逐渐被削弱。
自从前代吐火罗叶护阿史那乌那多,于乾元元年七月与西域九国首领一起入朝助战,又随拓揭军战死在河西后,其族逐渐式微,国中纷争再起动乱不休,而安西都护府已经无力作为,最终由另一个诸侯大族,推举其近支族人为新王,缔为婚姻,这才重新入主王都。
大唐的影响力却已经不如以前,就算有打败大食人的战果作为威慑,让现任的吐火罗王继续保持这个臣服的名分,但因此贸然介入其中的后果,也不可不虑。一旦有事容易被牵制在地方,路途遥远未必能及时抽调回兵马,反而要深受其累,
但是作为分兵南路的主将,一项稳健从事的郭石头,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大力支持南下开拓,并派人到北路这里寻求相应的协力,于是在天平的一端投下重量级的筹码,暂时压倒了那些稳健派的声音。。
然后是众多参军和虞候,在大沙盘上进行推演和评估
“富楼沙城所在,在大唐西域记中,可是号称天府之地,。。自古盛产谷米瓜果”
“而临近的北天竺诸国,号称沃野多熟,四季皆暖,多林水而地湿热,物产丰沃。。”
“此外还有通天竺的商路之利,。。南吐火罗蕃众,通过山中置卡,抽的厚利千万。。”
“若是能巩固吐火罗到天竺的商路。。则无论是当地征发还是采买,都可以从北天竺就近输粮”
“唯一的问题是,南路兵少,要掌控布点沿途十数城塞,实在力有未逮。。。”
“就近输粮。。。。”
这个字眼终于打动了高适,他的眼光一下落到了高大山脉横亘之后的那片地区,
粮草供给一直是困扰大军活动能力的一大问题,而从北天竺经过吐火罗向安西输送粮草的距离虽然号称千里,其中还要经过荒原高地深山大峡,但却有传统的商路做基础,并且有过王玄策征战的历史记录。
相比国内从长安调配到河西,再从河西逐级输送,穿越草原沙漠戈壁数千里大转运的耗费和损失,却是可以少略不计也更有优势的多。
但是前提是必须在当地又足够的投入和长久的经营,不然很容易受到当地变局而前功尽弃,这是一个利和弊同样大的选择。
从这一点上,那位枢府大人仿佛早有先见之明一般,作为远征提供了相当详尽的区域地图,其中就有北天竺的山河胜形走势,甚至还有一些矿藏和物产的标准,天晓得,这位是怎么发现和测绘出,这些藏在大山高原中的东西。
“报,”
议事大厅外传来一声通报
“国内的鹞书,又有一批后援过来了。。”
“他们到了那里,有多少人马”
高适挑了挑眉头道
“三天前援军过了大沙啧(腾格里沙漠)。。”
一名负责解码的参军,满脸喜色回答道
“由马军都监解大人领兵,计有本阵奇兵队三千,河陇步卒两千人,河西蕃军三千人,”
“另有国中流人四千口,其中女子三千,瓜沙良健子弟一千,青唐部一千帐。。”
“另一路,回纥同罗都督白登率部帐五千。。走北庭天山道入安西。”
“好。。”
这下连高适忍不住动容叫了出来,所谓雪中送炭正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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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在高卢海岸地区的布列塔尼亚总督家族,辗转托请以为教会中介和担保,付出连人带马等身重的银子之后,少年圣名骑士罗兰和他的扈从,终于得带着以踏上归途的海船。
此时的法兰克王国的若大版图中,后世所谓公侯伯子男的爵位序列,还没真正形成,只是沿袭部落联盟的传统,在国王之下,是一众被称为伯爵的大领主,掌握世袭武装和大片土地人口。
为了在某些大规模战争中,有效的统辖这些地方伯爵,而设立的临时元帅性质的总兵官,于是类似公爵的阶级诞生了,然后集边境地区的统领常备驻军总督和当地大领主于一身的贵族,就演变出了介于大公爵、公爵和伯爵之间的,后市被称为边境侯爵的特殊阶层。
布列塔尼亚总督家族就是类似的存在,作为加洛林王朝的远支和边区大领主之一,它的继承人长期沦陷在外族人手中是难以想象的事实,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和动荡,众多的支系家族和封臣,也被觊觎权势和财富的阴谋和争斗所笼罩,
最后是来自宫廷法兰克王丕平的强势介入,才一锤定音,以高昂的代价,迎回来少年的继承人,而他要面对的,却是实力受损的家族,和一干心怀不满的族人和封臣。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