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江承一安静地开着车,车厢里飘着电台的音乐。两人谁也没说话,我靠着车窗思绪不受控地转到同事姐姐跟我说的那些,悄悄瞥了眼他,真的很想开口问出来,他对两个人的未来究竟是何打算的?这跨年一过,很快就是春节,然后年龄又要长一岁,我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这些问题父母时常在耳边唠叨,周围的同事、领导包括村支书都会来找我提,所以我不可能不去为这些事烦。跟群友谈到关于他的事,由于时常会讲自己因为什么而暴走,然后讲他几乎都是对我的好,于是她们认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是我这暴脾气。
事实上,与他面对面在一块时,我除了一点小脾气外,可以叫没脾气,被气哭了也会被他哄回去。所以其实她们并没看到我们真正问题所在,而那关键即便与她们交好,也让我难以启齿。可能就只有宁小七是明白的,但我要求过她保密。
又一次偷看他,被他抓了个正着,然后他伸来一只手拉我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他握得十分紧,甚至令我觉得微疼。在我蹙眉间,听到他轻声说:“丫丫,答应我......”
我侧过目光正视他,而他的视线却直视前方,“2015年,谈婚论嫁。”
当怔愣过后明白他意思时,脑中轰然而炸。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说这话的意思绝对不是要跟我提我们两人的婚事,而是,让我一个人谈婚论嫁,与别人!
他又一次对我开了这样的口,第一次伤心,第二次悲恸,而这次满脑都麻麻的,不觉痛意,只细细看着他。在他目光转过来时,我咬下两字问:“你吗?”
他静看着我,说:“你。”
闭了闭眼再睁开,轻答:“好。”
清晰看到那双眸中划过痛苦,随即黯然转移,却不吭一声。
惨然而笑,原来今日种种欢笑,都是在为此刻作铺垫;原来跨年许愿时并非我敏感,他是真的心里存了事。
告诉自己他是在为我考虑,让我不要再拗死在他这棵树上,因为他已经悲观地先放弃了我与他可能有将来。不用说,他的家庭又对他施压了,似乎每当我想求个圆满时,他总会倏不及防的给与我沉重一击。
头歪在玻璃窗上,目光没有焦距落在窗外的黑幕里,心如沉铁。等到车子停下时,才晃过神来,动了动发麻的半边身子,像针刺一般疼意密密麻麻袭来,我问:“是到了吗?”但窗外景致好像才刚到县城,想了下有些明白了,于是道:“那我就在这下车了。”
刚要去推开车门,发现左手仍还被江承一紧紧扣在掌间,这一路居然就这么一直十指相扣回来了。可十指扣得再紧也没用,指纹太浅,命运太强,终究还是要渐渐松开的。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江承一,放手吧。”
一语双关!几乎在我话音落时,就感觉到他的手震了震,转而他握得更紧。
“喀”的一声,是安全带松开的声音,江承一探身过来,伸过左手抹过我的脸颊,等看到他指上一片湿意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泪流满面了。
谁说只剩麻木不觉痛的?是痛到失去了知觉。我这辈子所流的眼泪,除去儿时不懂事,其余的全都是为他而流。而以往每一次,只要我哭了,他都会第一时间哄我,可这一次,他任由我从武汉哭回了安县。耳边传来呢喃:“丫丫,别哭,是我不好。”
泪再一次沾满眼眶,我没有强拗地去与他角逐力量,而是顺应了靠在他肩膀上,任泪躺下脸颊,落进他衣衫底下。寒月天,即使车里开了空调,泪在滑出眼眶时就已变冷,一点点渗透进他皮肤里,是否也能感受到我此刻的悲凉心境。
我问:“江承一,你爱我吗?”
他答:“爱。”
爱,多么简单的一个字。两人在一起后,各种腻歪,他曾说过喜欢我,但各自都没说过那三个字,总觉得早已心照不宣。却原来不是的,说出来了,才深深体会这个字有多甜蜜,又有多沉痛。
很想问问老天,为什么两个那么爱着对方的人,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