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很清楚,自己是孤儿出身,靠老院长含辛茹苦拉扯长大,靠半工半读完成了学业,参加工作半年,既使算上种植反季蔬菜的分红,存款也不过几千元,可以说没有任何的经济基础。在这个金钱对体制中人越来越重要的时期,这点存款显然是不够看的。拿不出钱来拉关系,走门路,那么哪怕自己工作的再出色,等待自己的也将是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光跑不送,平级调动一个怪圈,这可不符合安平的理想和抱负。
因此,想要在体制中走的更高更远,在仕途上混得春风得意,风生水起,必须得搭建起自己的经济基础来。只是,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自己在家庭上说是一个孤儿,在工作上说就是一个小兵,既没有权,又没势,也没有硬扎的关系可以走,这个钱又该从哪里来,经济基础又该如何搭建起来,这个课题有些大,安平感到有些头疼。
“平儿,安平,吃饭了,你这是怎么了,打回来就闷声不语的?嗯,是不是有对象了,快跟姐说说……”回到了福利院,安平窝在了房间里沉思了一下午也没理出个头绪来。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就该是一辈子受穷的命,这心情十分的沮丧,窝在床上胡思乱想,整个人都提不起一点精神来,连吃饭的时间都忘了,惹来了春红姐的怪叫连连。
“春红姐,就瞎说,我过年刚二十,才多大啊就找对象?这不工作上有点困难,总想不出解决办法来,想着想着就迷糊过去了。吃饭了是不,你做什么好吃的了,有肉没,我和豹子叔喝点酒……”春红姐的观念有些传统,秉乘着男大当婚,女大打嫁的原则,自打安平一毕业,就把安平的婚姻大事纳入了日程,时不时的张罗着要给安平介绍对象,都是她在街道纸箱厂职工的家属,这让安平时常莫名其妙,好像自己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春红姐这么急,是不是怕自己娶不上媳妇呢。
“岁数不大,就知道喝酒,早晚有一天得喝成大酒鬼。快起来,吃饭,昨天果菜市场的刀哥送来了半拉猪,说是慰问孤寡老人,够你吃出正月去……”春红姐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自己的这个弟弟是越来越能耐了,整个蔬菜大棚,不但有钱赚,还让街头一霸的刀哥找着由头来送礼,这相对象的标准是不是也该提高一些呢。
“刀哥?呵呵,他倒能整事……”自打知道隆兴镇要把蔬菜作为主导产业来发展,眼见的利润摆到了眼前,刀哥开始对安平更上心了,时不时地想着交好安平,图的无非就是将隆兴镇的蔬菜产业基地垄断下来。这个人有头脑,不注重蝇头小利,更注重地是长远的发展,倒是个值得长期合作的伙伴。
“平儿,还有个事啊,你姐夫他们厂正在改制,要集资认股,交不上钱的就要下岗,这卖菜的钱,我想先……”一提起钱,这话没出口呢,春红姐的脸先红了。蔬菜大棚的效益不错,毛收入过了万,按照春红姐的想法,这钱都是安平投入的,大头也该归安平。只是,家里紧着用钱,自己这个当姐姐的不说帮衬着安平,反倒向安平借钱,实在是张不开嘴。
“春红姐,你别听我瞎说,什么分红,什么一半了,都是闹着玩的,要不是你又怕赔了,又怕受灾了,整天提心吊胆的,我也不能这么说。再说了,若是你什么事都这么算,那你从小把我带大,我得给你多少钱呢。姐,咱俩别分远近好不?……”福利院的大棚虽说是安平的投的资,但就是给春红姐张罗起来的,安平说什么分红之类的,不过是安春红姐的心,这会儿春红姐急着用钱,倒省了安平不少事。
“姐知道你的心思,可你眼瞅着一天一天的长大了,以后还得成家娶媳妇呢,姐不能帮你,也不能拉你的后腿啊。唉,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饭碗说砸就砸了,我们纸箱厂是彻底完了,这又轮到你姐夫他们的厂子了,这上班挣不到钱,还得拿钱出去集资……”世道说变就变了,春红姐看不明白了,不是说实行市场经济了,社会就繁荣了吗?可这好好的厂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就黄了呢,这么多的工人下了岗,没有了工作的地方,大家又吃什么,喝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