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偷听了大明寺老和尚的讲经回去之后,当晚冯老虎像往常一样准备接受噩梦的折磨之时,忽然间他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天亮,一夜无梦,香甜异常。
这可是数年来绝无仅有之事,睡不好觉的人方才知道能一夜无梦的酣睡到天明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这可不是你地位多高,钱财多少便能决定的。
百思不解的冯敬尧战战兢兢的挨到第二日晚间,可惜的是旧梦重来,又是一个煎熬之夜;冯敬尧思索着原因,身边一名徒弟提醒了他。
“师父,是不是因为昨日去了寺庙中烧了两柱香,所以佛祖保佑了师父,这才睡了一夜的好觉呢?”
冯敬尧将信将疑,于是二度上大明寺,这回他主动布施大量财物,点名要那老主持帮自己讲经,虽然半懂不懂,但是当夜回来之后,他居然又睡了个好觉。
“老弟啊,看来你是与佛有缘呐,不如你出家当了和尚了。”当他将此事跟南城盲三爷谈及的时候,盲三爷如此调侃道。
一与惊醒梦中人,但出家那是不可能的,大半辈子累积的亿万家业名望岂能就此放弃,那不是傻瓜么?但做个俗家弟子未尝不可,自己也不是要求的死后登极乐,但求晚上夜夜无梦,便达到目的了。
可是当他兴冲冲的将这事向善祥大师提及的时候,善祥主持却一口回绝了。
“阿弥陀佛,老衲从不收俗家弟子,施主若是虔诚向佛,只需进香诵经即可,无需作老衲的弟子。”
冯老虎拿这老和尚没办法,人家是方外之人,自己在扬州城是土皇帝,但是手再长,也管不了佛门弟子;郁闷的他向老于世故的盲三爷讨教,盲三爷果然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大明寺的文殊殿倒塌了,菩萨的金身都裸露在外受风雨侵蚀,朝廷又不拨款修缮,民间香客信徒又没有那么多的钱银资助,以此为条件,不怕那老和尚不就范。”
冯老虎跑去一试,果然老和尚有些松动,第二回冯老虎带了盲三爷一同前往,将价码拉的更高,不但出资帮助重建文殊殿,而且还答应每年向庙中布施千贯香油钱,已解决寺中僧众衣食之忧。
此举果然打到了善祥大师的软肋,老和尚还小心翼翼的派人下山打探自己的底细,冯老虎早有安排,和尚们在何处打探,何处便有自己的人在那为自己说好话,于是乎交易完成,顺利的登堂入室,成了高僧善祥的俗家弟子。
善祥倒也尽职尽责,每逢冯老虎和盲三爷去庙中,都拉着两人大谈佛法经文,两人虽非诚心,但有了佛祖做靠山心头自然放下一块大石头,而自己的顽疾也确实见效,噩梦虽时时还有,但是已经少的多了。
后来善祥虽知道了冯老虎的身份,也知道了他当自己的弟子只是为了能睡个好觉,气的连声念佛;但木已成舟,又舍不得已经开工的文殊殿,只能忍气吞声的继续当这个师父。
而冯老虎也深知其中之道,自己的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一旦殿宇建成,老和尚翻脸,将自己逐出门墙,那可是丢人丢大了,于是他也不急,一座文殊殿建了快两年也没建好,就是要拖时间,慢慢来,掐着老和尚软肋不放手。
昨晚善祥将此事给苏锦听,苏锦定然要笑的背过气去;佛祖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的睡眠质量啊,冯敬尧能睡得香,其实这是一种自我心理暗示而已。
后世最著名的一个心理暗示的例子是:一个死刑犯人被蒙着眼睛捆在空屋里,实验者在他手臂上划上一刀,然后让他听水滴滴下的声音,告诉他这是他的手臂在流血;随着那一滴滴的水滴之声,那死刑犯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一滴滴的减少,最后竟然真的死了。
而冯敬尧给自己的心理暗示便是,他信佛了,便不会有噩梦,于是这种心理暗示在一次偶然之后变成了必然,他的噩梦经历在成了善祥的弟子之后也奇迹般的真的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