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弟子……看到的是在广安时候的结发妻子,不知怎么的,她竟然被大当家的他们给捋来了,我担心的不是她的生死,而是她是如何被捋来的额,她被抓来,我那无敌孩儿却不知怎样了?弟子阵阵心寒,山寨的规矩向来是不留活口,若是抢劫之时我那孩儿在场定然难逃一死。”
苏锦差点一头栽到大佛肚子里去,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如此,惊恐之下手指抓落了几小块泥坯,泥灰落下,发出沙沙的声响,苏锦吓得赶紧屏住呼吸,侧耳听时,冯老虎却全然未觉,像是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
冯老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一字一顿,语意中充满了恶毒和怨愤:“弟子知道不能露出半分,须得问以前的娘子,于是便指着她要小喽啰帮我送进房里,那帮人还嘲笑我口味特别,放着贵家大小姐不要,非要要这个半老徐娘,弟子也不申辩,只是赶紧回到房中,我那娘子早已认出了我,只是这妇人也算乖觉,没有声张,进了房之后,妇人上来便抽弟子的嘴巴,抓我咬我,弟子看她做派,心里凉了半截,事情多半要坏了。”
“弟子忙问原委,方知大寨主和二寨主带人居然跑到一百多里外的梓州广安入室抢劫,他们专拣高门大户入手,进去除了年轻女子和财物带走之外,其余的全部就地掩杀,我那岳丈家中也算是富户,居然被他们看中,岳丈一家除了娘子和两名小丫鬟之外,尽数被杀光了,我那……我那无敌孩儿……也被大寨主丢到石磨上……被摔得头碎脑流,弟子……弟子……已经快要疯了。”
冯老虎颓然坐到蒲团上,干涩的双目被泪水浸满,鼻涕也流了出来,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这就是报应么?我佛慈悲,请告诉弟子,这是不是报应?我的唯一的骨血,居然被自己山寨的弟兄给活活摔死,我冯家的血脉,毁在大寨主和二寨主的手里,这般大仇如何能忍?弟子怕妇人哭闹坏了我大事,于是抽刀便将妇人刺死,孩儿没了,她活着也没什么用,况且若非孩儿的缘故,当日在广安她嫌贫爱富离开弟子的时候,弟子便想杀了她,对她倒也无需手软。”
“弟子不动声色,来到大厅中,大寨主和二寨主他们还在举杯庆贺,弟子旁敲侧击的询问,大寨主终于说出在广安摔死一名五六岁的孩童,便是我房中那女子的孩儿;此番证据确凿,弟子也不再犹豫,抽出朴刀当即剁翻大寨主,二寨主还想带人抵抗,我手下的徒弟们以为弟子要夺大寨主之位,自然全部赞同,纷纷上前助我;可怜那二寨主还想妥协,说什么大寨主我来当,他还当他的二寨主;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弟子将昨夜下山抢劫的六十多人尽数给绑了,全部跪在庭院里,弟子一个人也没叫帮忙,亲自操刀,一个个将他们的头砍下来,整整齐齐的码在院子里,为我儿祭奠;我儿一命,便是他们所有的人的头颅加起来也难以抵上,但弟子为我儿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只能是为他报仇了。”
苏锦毛骨悚然,眼前仿佛出现一堆无头尸体扑倒血泊之中的情景,虽说这些土匪们本就该死,宰了也不可惜,可是冯敬尧的手段也过于凶残了些;动辄数十条人命死在他手中,杀人跟砍草切瓜一般,除了用恶魔来形容此人,已经无法找出别的词汇来形容了。
“弟子知道,山寨已经不能呆了,一来大寨主他们昨夜一路洗劫,多处州县被骚扰,此事定然引起公愤,事情太大,官府无论如何也要出兵清剿;放在以前倒也罢了,现在山寨中只剩三四十人,定然无法抵御,于是弟子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了山寨,带着金银细软和几十个徒弟一路往东,经过近半个月的昼夜跋涉,来到扬州府这个地方。”“弟子想,这里离西南足有四五千里路,那边的官兵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我们会逃得这么远,二来,扬州府是个富庶之地,民风也淳朴,并不排外欺生,很适合我们在此立足,弟子手中有本钱,钱、人都有,何愁不在扬州府开创一番局面来,这一步弟子现在看来却是走对了。”
苏锦听到这里,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终于到扬州了,成败在此一举了,但愿他说的嘴热,能将扬州的所作所为全部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