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不但色艺超群而且是出了名的脾气大,多少人耍手段使银子想一亲芳泽,可是只要她看不上眼的,一律叉着腰骂的狗血淋头给撵了出来;也有那些幸运儿花了巨款和米花娘销魂一夜之后,从此视其他女子为草芥,言语中极尽赞叹留恋回味之能事。
这样的一个女子,却在名声正盛之时宣布再不接客,而是接手了丽春院,将之更名为红影馆,一夜之间原本丽春院中的女子被驱逐大半,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大群年轻貌美的女子,从此之后红影馆便成了扬州最为出名的一处所在。
到了扬州没去过红影馆,那简直算不得来过扬州,现在这座青楼可不是寻常的皮肉之所,用现在的话来说,没有些身份你连门都进不去,基本上属于高级会所一类的类型;达官贵人富豪公子趋之若鹜,能去红影馆消遣算得上是扬州上流社会的一种时尚,或者说是标榜身份的一种象征。
红影馆里有歌喉最甜美的歌女,身段最窈窕的舞女,有最会伺候人的红牌,但凡你能想到的高级享受,红影馆或许都能满足你。
当然红影馆也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这里的女子一个比一个高傲,个个冷若冰霜,不高兴起来,你便是有绝世的风度,万般的家私,也别想碰那里边的女子一个衣角儿,比民间殉节的贞妇还要贞洁三分;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越是被冷落便越是想往前凑,征服这些板着面孔的女子比征服那些带着媚眼儿往上贴的女子带来的满足感不知道快活了多少倍。
出入红影馆的常客们自然乐此不疲,大家都是老熟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隔日的茶社中总是互相标榜着昨夜那个谁谁谁禁不住自己的魅力,终于投怀送抱,自己如何弄得她哭爹叫娘云云;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便是红影馆的手段,叫你欲罢不能,心痒难搔;明知道这些都是假装的,可是依旧教人爽到骨头里。
谁也不知道,红影馆这般做派是从何日起的,只知道十几年前红影馆莫名其妙的便易了主,原来东家神秘的如同人间蒸发了,取而代之的便是红影馆中最当红的头牌,人称‘赛冰霜’的米花娘。
苏锦当然不知道红影馆的规矩,他还以为这种地方有钱便是大爷,要是宋铨跟着一起来,那便不会闹这样的笑话了,宋铨虽然来扬州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扬州城的掌故跟苏锦比,那可是********之别。
苏锦打扮的像个贵介公子,迈着方步便往里闯,马汉和张龙也跟在身后人五人六的往里边走,门边上两个卷着袖口的大汉张开蒲扇般的大手一横,笑道:“这位公子爷,瞧着眼生啊,您有号牌么?”
苏锦哑然失笑道:“怎么?逛窑子还需要带号牌?你当这里是官家重地是不是?”
一名大汉眨眨眼道:“公子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红影馆的规矩么?”
苏锦奇道:“规矩?爷带了钱银来消遣,还要守什么规矩?”
那大汉笑道:“看来这位爷确实不懂,这样,您转身右拐,往前过两个道口,哪儿有个丽春院,您可以去那儿消遣。”
马汉忍不住了,横着眼道:“说的什么屁话?爷们就要在这红影馆消遣,你这厮怎地还不让人进了,窑子开了可不就是接客的么?怕爷不给钱还是怎地?”
旁边来往的人听得直皱眉,这厮说话如此难听,什么窑子,什么接客,这可是高雅之所,被这厮说的如此不堪。
苏锦本想制止,但一想,看这架势不闹怕是进不去,也就捏着鼻子不出声,任由马汉闹腾。
两名看门大汉脸色一变,便要发怒,正在此时,大门楼子里挤出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斜着眼睛道:“吵嚷什么?吵的里边听曲儿的客人都不得安生。”
两名大汉忙躬身道:“桂姐,这里来了几个外地的傻鸟,不懂咱们的规矩,硬是往里闯。”
“去你娘的,你爹才是傻鸟。”张龙怒骂道。
“都别吵,都别吵,奴家来问问。”桂姐扭着腰肢上前,上下打量苏锦等人,职业的敏感让她一下子便找出了正主儿,虽然那两位大汉也是穿着绸缎,打扮的跟公子少爷一般,但很显然是中间那位俊俏公子的跟班。
“这位公子爷万福!奴家看怕是有些误会,您怕是不知道咱们红影馆的规矩,咱们这座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进便能进的。”桂姐脸色冷漠但话语倒还亲切。
“怎么个规矩?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爷倒是第一次听说。”苏锦故意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摸样,鼻孔朝天傲慢的道。
桂姐福了一福道:“奴家跟您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这么说,这里接待的都是熟客,都是有身份之人,公子爷怕是第一次来,但如果公子是咱们红影馆的贵客,倒也无妨;请问公子有号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