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不答,伸手将两只包裹解开,指点着道:“这一包是仁和堂出产的生肌固筋丸,那一包是广南白药,还有三颗老人参,内服外敷的本人都备的妥当了;你若是当真觉得晦气,回头便丢到水沟里去,本人只管表达心意,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郎少东惊讶了,老山参倒也罢了,生肌固筋丸和广南白药那可是非同一般的药物,价格贵不说,非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根本就买不到这两种疗伤圣药,对于跌打损伤之类的伤病来说,只要不被打死砍死,只需使用一种便能加速愈合止血生肌,更何况苏锦弄来的是内服外敷一起上,自然是对郎少东被打烂的屁股是一种福音。
郎少东实在是摸不清苏锦的来意,这小子会这么好心的给自己送药疗伤?自己跟他八竿子打不着,除了仇隙之外连一点交情也没有,这事怎么想怎么透着古怪。
“苏东家,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你我之间的交情恐怕还不到这个份上?这两种药都是珍贵之物,你为何费尽心思的弄来送我?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受了伤的?”郎少东虽然依旧是诘问的口气,但语气柔和多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是来送礼拜年的。
苏锦呵呵一笑道:“郎少东似乎不愿让人知道你受了伤,可是在庐州城中有什么秘密能守得住?大街小巷都在说郎少东拒绝售出屯粮,被知府大人扒了裤子在屁股上打了八十大板,我也是听了他人叙述这才知晓。”
郎少东怒道:“谁他娘的嚼舌根?明明是二十大板,怎地变成八十大板了……”
苏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哦……原来是二十大板,就说呢,刚才我还琢磨,要是八十大板下去,那还不打得稀烂,如何能好的这么快,还能起身行走。”
郎少东羞臊不已,咬牙道:“但你却因何来送药于我?我被知府打了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我素无来往,我还曾对你苏记使过手段,你该偷着乐才是。”
苏锦摇头道:“你把我看的也太猥琐了,不过按照常理而言,我本该躲在家里偷笑的,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那就是同情心太过泛滥,听不得别人受冤屈。”
一旁的小柱儿一阵恶寒,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公子爷说话当真太不要脸,这种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而且居然不脸红。
“我一听到朱知府对郎少东下手,立刻便联想到半年前被朱世庸拿了下狱的情景,当日若非我家中人打点及时,怕是免不了一顿板子;即便如此,我在大狱中也吃了不少苦头,所以越想越觉得要来看望郎少东家,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都曾吃过朱知府的苦头。”
郎少东心中一紧,加强戒备,淡淡道:“那也算不得什么,本来屯粮不交便是罪,我这二十板子倒也挨的值。”
苏锦呵呵笑道:“郎少东家倒是能想得开,若是换了我苏锦,决计没你这么看的开;诚然触犯国法自然应该受到惩罚,可是据我所知,郎少东家只是因为区区数万石屯粮便被责打,这也太不公平了,据我所知咱们庐州屯粮的大户有的囤积的比你高出十倍,也没见知府大人打他们的屁股,哈哈,哈哈。”
郎少东怒道:“那又如何?你是来挑拨我和商会之间的关系么?哦,我明白了,你不是当了什么劳什子粮务专使么?你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你算是白来了,且不说我不知道什么,便是知道也决计不会告诉你听。”
苏锦放声大笑道:“原来你不傻,既然话说到这里,咱们也不必兜兜绕绕了,我今天来除了来看望你之外,确实还有事和你商量商量。”
郎少东两只细长的眼睛射出阴狠的光芒,就像两道冰冷的刀锋在苏锦的脸上滑过,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却来看望我;你若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劝你还是省省,本人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
苏锦收起笑容盯着郎少东的眼睛道:“我有个建议,你听了之后再做决定,你也在世上混了几十年了,应该比我更明白做人的道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二愣子,你我之间可能做不成朋友,但不代表我们没有共同的利益。”
郎少东眼珠子乱转,心里不住的盘算,苏锦这话倒也有些道理,说到底自己跟此人也没有过不去的冤仇,若非利益冲突,他也不会受商会指派去招惹此人;既然此人开诚布公,自己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