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被苏锦活生生绕进圈套里,既好气又好笑,感觉想反驳,却又发力之处;自己就好像被这小子硬是绑架了一般,眼下似乎只能认同他的强词夺理,此时若说自己根本就不认同他的观点,苏锦定要问:那朝廷干嘛让我中了解元?这种自己打自己嘴巴的事决计不能干。
晏殊和富弼欧阳修等人相视而嘻,对苏锦他们已经超级语了,你说他赖也成,你说他强词夺理也成,但你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思维敏捷词锋锐利,而且善于用计谋;百官之中有人到现在终于明白,为何这个苏锦能办理粮务,能整饬淮南路吏治,又能损的将辽国的挑衅给顶回去,这不是运气,这就是本事;连皇上都被他绕进去了,更何况那些人?
许多人暗下决心,今后须得跟这小子搞好关系,哪怕是拉不上关系做不成朋友,也绝不做他的仇人,因为自己这些人压根就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乱哄哄之中,赵祯开口了:“苏锦,你这么一说,朕倒是话反驳了,朕其实对你的观点不反对不攒成,完全是当一种观点来看;但既然朕没有明确表示反对,让你产生朕是默许此论,倒也情有可原;既然如此,今日便让你当一回好人,让那几名举子参加殿试便是。”
苏锦大喜,纳头便叩首,那几名举子也赶紧跪谢谢恩,其他举子们也赶紧跪下,乱哄哄跪倒一片,高声齐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
赵祯看杜衍和吕夷简的脸色极为不善,于是道:“虽然如此,但你未经宣召私自出列坏了规矩,这仁恕之道也不是事事可用,朕还是要罚你的。”
苏锦愕然道:“这也要罚?”
杜衍喝道:“杖责二十,或者掌嘴十板。”
赵祯摆手道:“苏锦毕竟是官身,又是本科会元,当着众举子之面还是不用打板子了,不过须得罚铜五十斤,今后若是再犯加倍惩罚。”
苏锦大喜谢恩,只要不被扒了裤子打屁股,或是被掌嘴,别说五十斤铜,就是一千斤也自妨。
吕夷简缓缓起身道:“皇上,苏锦妄论朝政诋毁皇上之事便不论了么?”
众人一下子静了下来,差点忘了这小子刚才出言不逊了,说什么抓大放小,说什么泱泱大宋被外地欺负,说什么太重细枝末节云云,典型的诋毁之语。
众人的眼光集中到赵祯身上,赵祯微微一笑道:“吕爱卿,朕刚才已经想明白了,苏锦之言虽然有些过激,但也确实是现状而已;朕不能因有人论及社稷弊端便予以惩戒,相反应该鼓励大开言路,若指谪朝纲能促进变革弊端之处,便是指谪又有何妨?”
众人为赵祯广阔胸怀所折服,这才是仁君,不讳疾忌医,不遮遮掩掩,被人指责也不发怒,反而说出鼓励之语,实属难能。
“朕本来已经想好了今日殿试策问之题,但现在朕要改了题目,今天殿试的题目只有一道,那便是找出我大宋目前最为紧要的弊端之处,同时提出解决之道;言者罪,诸位学子大可畅所欲言,但不许敷衍空洞拾人牙慧,需得言之有物。”
众人齐声应诺,众官均想,今天这个殿试可真是旷古未有,居然出了这么个题目;皇上的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难道皇上是想进行一些大的举措,话说大宋积弊之处可真是不少,皇上不问群臣,却指望着这些举子能有什么好的主意?只怕皇上是病急乱投医了。
吕夷简见皇上轻易的便饶过了苏锦,心中大为不快;当下上前道:“老臣身子不适,想请皇上恩准老臣早退回府休养,殿试之事有其他大人在此便足够了。”
赵祯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宽慰了几句便答应了他的请求;杜衍也想照葫芦画瓢,奏道:“老臣头疼病发作,请皇上恩准老臣回府歇息。”
赵祯皱眉道:“杜爱卿上次是背痛,这回是头痛,你这身子可太弱了,不若放个长假休养一年如何?”
杜衍吓了一跳,连忙道:“多谢皇上关怀,不过老臣这只是时来之病,倒也甚大碍,还能撑的住。”
一旁的夏竦捂嘴大乐,心道:你也学吕相拿样子,也不撒泡尿照照,皇上这么聪明,焉能不知你的心思,蠢材一个!
当下参见已毕,众举子退出大殿来到殿外广场上,广场上的考席早已准备妥当,礼部官员给两百三十二名举子分发号牌,引导入座坐定。[
赵祯也在殿门口的台阶上支上黄龙伞盖摆上座位,弄了些茶点,赐了几名宰臣和枢密院以及三司的首脑官员的坐儿,居高临下观看;其余众官只能拥在台阶两旁站立。
礼部监考官安排妥当上前请示赵祯,赵祯亲自挥动鼓槌,三声鼓响之后,殿试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