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东闸向榆林河注水问题倒不大,当初小鬼子设计水库时,早就考虑到了河水上涨这一点,在主闸口下端还留有一个小口。将这个小口打开,慢慢倾注就是了,保证不会让榆林河压力过大。至于南闸口怎么放水倒是个问题,以前水库开闸放水都是为了稻田用水,只要向灌溉水渠注水就行了。只是眼下这大雨下了十几天,别说水渠了,就是稻田地里早都满了,甚至都进了村落,根本没地方放水了……”想要在一片汪洋中给过百万立方的排水设计出一条通路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直让李国良一愁莫展,有心想要让严宁换一个思路,只是望着严宁嘴唇动了几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是没有通路也得想个办法出来,绝不能让大水漫山遍野的乱跑。这水至阴至柔,又无孔不入,真若是撒了欢不受控制的四下流动,别说这四个乡镇了,就是到了金沙河,也不见得能安稳下来,若是大水直冲到安边去,那咱们的罪过就大了。”为了治理洪水,严宁不怕担责任,但不能因为解决榆林的洪水问题,把危害转移到安边去,这榆林的老百姓怕受损失,安边的老百姓就不怕损失了?祸水东引的问题严宁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那就开小闸口,一点一点倾泄吧,只要降雨量保持住现在这个程度,水库不决口,钱书记那边疏散人员能够快一点,怎么也能解决个差不多。只是,这损失可就大了,大水过后,数万亩的稻田地是保不住了,至于六十多个村屯能剩下多少,只能听天由命了……”榆林的底子薄,发展慢,老百姓普遍都不富裕,特别是农民,基本上都是刚刚处于解决温饱的阶段,各村屯的房子也大都以泥坯房为主,砖瓦房为辅,大量的泥坯房又哪能禁得起呼啸而至的洪水,严宁都可以预见,洪水过后,这四个乡镇必定是一片狼籍。
“是呀,老百姓都说破家值万贯,这大水一过,损失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可以说,是这四个乡镇替双江一百二十万群众承受了痛苦。可既使这样,咱们榆林还要被扣下一个抗命乱为的大帽子,实在是不公平啊……”想起榆林既将要承担的后果,严宁的心中是一阵的愤恨和自责,为官一任,不能造福一方,反倒因为不明所以的权利争斗致使治下的群众跟着受损失。虽然自己宁可拼着位子不要,也要尽量的挽回局面,但在近乎于天文数字般的损失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县长,您别这么说,老百姓心中都有一杆称,若是没有您任可县长不当,也在顶着市里的压力,这四个乡镇早就没影了,损失不损失的咱们先不说,单说这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子就开闸放水,谁能保证村民都能撤出来,最后要死多少人可都不好说了。就凭这,您也称得上是万家生佛了……”总是习惯于把严宁当成领导一样膜拜着,却是忘了严宁才二十五岁,从跑省申请项目到拔款修筑河堤,从施工建设到疏通河道,整个防汛工作从头到尾都严宁一个人在忙碌,孱弱的肩膀独立支撑着榆林四十余万人民的福祉而无怨无悔,就凭这一点,李国良对严宁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行了,国良,还万家生佛呢,你可别瞎用词,我可担不起。只要老百姓不戳咱的脊梁骨,咱就知足了……”李国良这话真不真,严宁还真不好说,但是听起来实在有些肉麻过了,自己小小年纪去承受万家生佛这么大的虚名,实在有些折寿,还是敬谢不敏了。
“唉,开闸吧,开闸吧,形势不可逆转了,国良,等钱书记那边的口信到了,你就自己把握火候吧,水库这面有我没我都一样了,我还是先回去,省得看着揪心……”名声不名声的严宁不在乎,这名声再好也挽不回损失,眼下败局已定,严宁的心情有些消沉,拖着酸痛的身子就要回转县政府。
“啊,严,严宁,我正要找您呢……”刚刚走了帐篷门口,就和气喘嘘嘘,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八卦妹初莹撞了个正着。这丫头,整天上窜下跳的,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严宁都怀疑,少言寡语,成熟稳重的刘宇怎么就能受得了她这个跳脱的性子。
“初局长,被狼撵了怎么的,脚下怎么挂着一溜烟就冲进来了……”看着初莹的样子,不等严宁开口,李国良就率先打趣起来。不过李国良知道严宁的心情不好,生怕八卦妹只记着和严宁是同学,没有了分寸,不懂得进退,若得严宁发火,可就伤了感情了。所以,在称呼上却是叫着八卦妹的官职,间接的也是在提醒初莹要摆正身份。
“有,有一条地下河……通到金沙河……”一口气跑到帐篷山的半山腰,一向缺少运动的八卦妹有些喘不过来气来,断断续续把要表达的话说出了个大概,直让严宁和李国良的眼晴一亮,大有绝处逢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