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武哥,我感觉你思想里有个误区,或者说是在根子上认识错了。搞科研也好,搞理论分析也好,甚至搞经济运行也好,关键的不是看完别人怎么做,然后回家总结形成理论。而是在自身实践基础上升华实践,进行创造理论,这才是搞研究,做学问的根本目的。我的老师谢教授,一年到头有几天在课堂上讲课,有几天在办公室里写论文。没有,老师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银行里、证券公司里、工厂里,甚至在菜市场和农田里。举国上下,方方面面,都与经济息息相关,那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影响的都是整个链条的运转,这才是真正的理论研究该做的事情……”既然想说动赵之武弃笔从政,必须得拿出详实的例子,老师虽是布衣,却担着数个经济发展中心顾问的头衔,是地地道道的御用学者,用他老人家来做例子,说给赵之武听是最恰如其分的。
“之武哥,也正是受老师的鼓舞,我当初才下定决心要回北江自己去实践区域经济发展的课题,若是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带领家乡人民致富,那才是一份最好的论文。爷爷刚才说没有经过实践验证的理论都是空话,没有意义,我深有同感。如果我毕业后留在京城,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能了解农村是什么样的,能了解农民是怎么想的吗?那个社会主义新农村也就成了一句空话。所以,之武哥,我建议你从党校跳出来,到基层工作几年,用自身的经历去感受理论,才能更详实,更真切。等到你的基础牢了,阅历丰富了,回过头再去做理论研究,头脑中自然就有了最真实的资料。我现在就是在一边学,一边做,一边做研究,彼此印证,察遗补缺,真感到受益菲浅……”看到赵之武有了心动的意思,严宁终于将在肚子里憋了老半天的话提了出来,一个劲的窜掇赵之武勇敢地跳进政治舞台。
“呵呵,严宁啊,我算听明白了,这话在这等着我呢。什么时候你摇身一变,成了你赵伯伯的说客了,怎么腔调都是一模一样的呢……”赵之武不从政,可不代表他脑子笨。何况严宁恨不得一促而就的表现也实在有些急了,这话一出口,赵之武立刻明白了,严宁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在给自己下套呢,都说严宁的心眼多,现在一看,果不其然。
“没有,没有,之武哥,你可别误会,我是就事论事,可没有给赵伯伯做说客的意思。不过我觉得人生几十年,若不大胆的尝试一下,可lang费了大好时光。这就是我的个人浅见,咱们哪说哪了,再说下去,之武哥你又该误会了……”人的观念形成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形成的,想要把定型了的观念扭转过来,也不见得是三两句话就能做到的。看到赵之武有了警觉之心,严宁及时地收住了话题。
“其实我也不是反对从政,主要还是看不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你死我活的官场恶习。严宁你从乡镇的副镇长走到如今的县委书记,经历的凶险保证不少,这其中的苦楚怕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看到严宁不再继续劝说,面带微笑的往自己的酒杯里续满了酒,这一紧一松,一收一放之间,倒让赵之武变得更加地犹豫了。
不可否认,严宁说的很有道理,也确实说到了赵之武的心里,坐在党校的办公室里,一年四季,千篇一律的重复着一件事,是人都有厌烦的时候。更让赵之武接受不了的是,党校的工作模式几乎已经定了型,本该是思想理论研究的前沿阵地,发展到如今这个时候,俨然成为了上传下达的传声桶。全国各地的党校,特别是冰城市委党校的同志更是习惯了这种工作方式,思想观念陈旧,不愿意接受新鲜的事务,若是有点激进的表现,立刻就会被视为异类,这使得赵之武的观念有了动摇,最近也一直在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选错了行业。
“之武哥,你这么说可就错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是避免不了的,官场里的争斗可能要多一些,毕竟所处的层面不一样。或是政治立场不同,或是执政理念不同,或是看待事物的出发点不同,甚至是利益分配不同,都能引起争斗。但不能以偏概全,更多的是求同存异,互相妥协,谋求发展。而且,有争斗才有动力,有争斗才有进步。治大国若烹小鲜,特别是在咱们国家,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彼此不相信对方的观念和思想那是正常的。所以求同存异,谋求平衡的着力点,才是问题的关键……”严宁的话语犀利而又充满道理,把赵之武反驳的沉默无语,脑子里忍不住的冒出了想要跳到官场中试试水的念头。恰如一颗种子,瞬间就在赵之武的观念中扎下了根,隐隐有破土而出,茁壮成长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