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传来老妪沉暗的声音:“若究其根源得从二十几年前说起,我与她一同染上了一种怪病,皮肤莫名其妙会皱,身体机能也变得脆弱,那时候医术也不发达,寻医半载都没诊断出原因来。无奈只能往民间求医,找到一种银针刺穴的方法,将气血打通,这怪病才终于被压制,恢复了本来面貌。当时以为痊愈了,但没想时隔两年,又再复发,只不过这次并非两人一起,而是她先莫名衰竭成老妪。
原本在为她用银针刺穴时我还暗地里庆幸,以为自己摆脱了这怪病,没想半年过后她痊愈,换成我衰竭。此后每年都如此,银针刺穴只能压制病体留在皮层而不至于损伤体内器官。直到去年她回来时说有个法子可以一试,讲有对双生姐妹也是童年染怪疾肩胛骨患骨癌,用对方的半骨来替代然后治愈了,她说我们的衰竭症一定与血液有关,刚好我衰竭时期将结束,而她要开始,于是决定两人交替使用好的血液来为对方替换。”
听到这处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本身小童那“半骨”就很耸人听闻,但事实俱在,她确实凭靠自己双生姐妹的骨而活到成年了。可那是一命换一命。而且秋月白这对双生姐妹的情形也有所不同,一般双生都是同时得病同时病愈,哪有是一人患病半年交替而行的?
另外衰竭症的根源真的是血液吗?骨头可以接替,血液要怎么替换?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分析不出来。
再听老妪开口时,可见她面色中有愤慨,只听她道:“我们姐妹相依为命多年,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摆我一道。几乎在她提出那方案时,我就点头同意了,于是在交接的那一天,我分了三次为她输血,哪知她乘我失血过多昏晕时,用银针封住我身体各处穴位,将我们的血液完全替换。等我醒来时,我再次变成现在这幅鬼模样,而她却消失不见。”
“等等,”听到这处我忍不住打断她,“你不是说你们每隔半年轮流交替一次吗?你在一年前被她设计,又一次衰竭,按理不是应该再多过半年而已,为何到现在你还没有变回原来样子?”除去时间上有出入,也找出刚才觉得不对的地方。就说她们这衰竭症如果与血液有关,那就不可能像小童那般只需要换肩胛骨里的骨髓,血液可是连脉全身的,不可能这样局部替换。而且血液回流,哪怕老妪抽出部分血给了秋月白,那一中和已然会混入病体。
所以,秋月白在提出这个建议时就已经有了算计她这姐妹的心,她要的不是一半的血,而是全部。回到刚才那问题,老妪眼露哀色,“我如何知道这般换血之后,整整过去一年了还是这幅鬼样子。”
心中一顿,她意思是这一年里衰竭症再没复原过?那么秋月白呢?我仰头而看,是了,秋月白这一年都与落景寒、曲心画他们在一起,她没有再衰竭。
这倒是与小童双生姐妹有些相像了,以骨代骨,以血替血,万变不离其宗,最后的结果是:只能成全一人!而另一人则是牺牲品。
秋月白在一开始就知道其理,她自然不可能想成为牺牲的那个,然后在老妪同意那个建议时,结局就已注定。只不过,我并不认为秋月白的法子就单单是以血换血那么简单,否则她们双生姐妹本身都算是“病毒自带体”,即使换走了老妪身上的血,源头仍在,不可能这样一整年都没再复发。
所以一定还有别的玄机在内,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高城。因为这一年里,秋月白与高城在一块,更在半年前不惜与D组成员撕破脸而将高城软禁,又在他身上施了药。她一定从高城身上获取了什么!我如是肯定地想。可转而又觉不合理,就算秋月白在高城这边获取了有利于她的东西来治她这衰竭症,那换走坏血的老妪按理也该在半年后再次恢复。所以问题的根结还是出在一年前!
心思如此诡秘繁复,恐怕真相只有她秋月白自己清楚了。
想到这我嘴角牵起讽刺的弧度,看着老妪道:“所以你现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她反抓做成这蝙蝠标本挂在上面,然后再抽她的血来与你换?”
老妪闻言而怒:“你当是我将她挂上去的?”
我笑了笑,反问:“不是你,难道还是她自己上去?”却听老者在旁插话:“倒还真是她自愿的。这次她回来手骨被折,伤得不轻,阿月虽然对她恨极,但也没有乘机迫害。因为在这里,各司其职,各有各的专长。原本她因疏忽而将你们这些贵客引回来,也是该对其惩罚的,念在这一年她也算立了功就将功抵罪了。在天明之前她主动要求以身试药,你可以猜猜她是为了谁?”老者把问题抛给了我。
他这一番话欲语还休,暗藏了好些讯息。首先老妪对秋月白恨之入骨但没乘其受伤而报复,不是因为她们姐妹情深,而是恐怕她自有心计,只要是女人就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在没有从秋月白身上得到一年前真正方法时,她不可能对自己这姐妹动手。否则她穷尽这一辈子,也难再治愈这衰竭症。
其次秋月白似乎并非有意将我们引入,她可能并不知道落景寒安设在曲心画身上的追踪器。这样即可除去她有意设局这一点疑虑,但不管如何,我们的进入也早已打草惊蛇,被这幕后操纵之人一一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