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急着否定她,而是反问道:“就像是大隐隐于市的那种世外高人?”
她露出一个像是百合花绽放的笑容,说:“差不多。”
“算不上完全相信,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她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收起笑容,继续说:“我信。”
回想起她发来的邮件曾说自己总是做噩梦,我引导着话题问道:“这个和你做噩梦有关系吗,嗯,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梦到过什么?”
“我的现实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噩梦。”她的神色忽然变得疲惫起来,“常人很难想象的到,我究竟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或许她没有错,生活在一个没有光的屋子里,双腿残疾,这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不过,难道没有亲人照顾她吗,这不科学。
我问:“只有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
她没有理会我,而是径自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会读心术。”简小水的头部微微前抻,蜡烛的光刚好映亮了她的面孔,看起来微微有些诡异。
我努力维持着微笑,说:“那你很厉害,我们这些学心理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读懂人性。”
她露出一个和我一样的微笑,说:“不是人性,是人心,是记忆。我能听到每一个人的心声,也能听到那些你看不到的东西的心声,所以我总是觉得很烦躁,只有把门关严,让自己陷入黑暗之中才会觉得舒服一些。而且我还能预见到一些未来发生的事情,比如说你的到来。”
我说:“抱歉,我有些难以接受,我以为你是从阳台上看到了我,或者是听到了我上楼的声音。”
她摇头,表示不对。
“或者,你每隔一段时间就说一句请进,这样或许刚好能够撞上我来的时候。”
简小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像是一只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说:“嘻嘻,这个说法有点意思,倒是可以让那些普通人把自己伪装成拥有超能力的人。”
我笑着看着她,撇了撇嘴,我认为,她就是自己口中所说的那种人。
过了一会,她突然不笑了,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嘴唇前面,说:“嘘,你听。”
这时候,我听到了水滴声,就在厨房那头。
那或许是水龙头没关紧吧,所以才有水时不时的滴下。可是听到这个声音,却让我再度回想起了那场杀妻惨案,那天我就是听到了水滴声,然后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偷看到了某个橱柜上方放着一个箱子,有血渗漏出来,然后滴落。
“淡定。”我想道。
突然,简小水把身体前倾,露出了胸口处的大片雪白,在隐约的烛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仿佛一块玉石。她微微笑着,神情全然不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应该有的样子。这种笑容,既包含着清纯,还有魅惑的气息。
该死,这就是为什么心理医生不能上门治疗的原因!
她忽然问:“你觉得世上有鬼吗?”
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的微笑变得僵硬起来。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似乎很多人都会问。但是我很清楚,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是多么重要。
它关系到一段失败的回忆,也使得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世界观。
我原本的答案一定是坚定不移的没有,但是现在,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曾经有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用无法挽回的死亡告诉我,或许我是错的
回想起那场失败透顶的治疗,我感到身上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件事情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而且他们不可能把它泄露出去。。
难道说,她的这个问题只是一个巧合。
这时候,简小水继续说:“你们心理医生喜欢窥探别人的心灵创伤,然后将它们治愈。而我天生就能看到这一切,包括你的。”
说完,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真的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这场战争,我感觉自己开始处于下风。
我勉强转移话题,说:“我觉得还是先和你的家长谈一谈更合适。”
她笑了,说:“你想逃?你逃不了,你越是逃避,那件事就会影响你越深,直到有一天,它会杀了你。”
这个女高中生难道真的会读心术?
我站起身来,表示今天的治疗到此为止,但她却说:“其实你的害怕是多余的,我没有杀人,只是刚刚吃了一份臭豆腐,盒子就扔在垃圾桶里,所以才有臭味。”
她是真的会读心?
我看到简小水眼中的瞳仁再度切换,她说:“你回去吧,之后会有一个怕水的人找你帮忙。但是请你记住,眼前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说完,她一口吹熄了蜡烛。
而我,则灰头土脸的离开了这间充满黑暗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