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红马上坐直身子,一把夺过王子同的手机,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吴世兵招了。
“这是你那个保镖发来的短信?”祁红问道。
王子同点点头说道:“这是他的手机号码,他只跟我一个人汇报……妈,现在怎么办?”
祁红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似乎拿不定主意,好一阵才站著身子,盯着王子同说道:“子同,现在就看你的了……既然吴世兵已经说出那笔钱的下落,丁朝辉的耳目肯定也知道了,就不清楚他向上面汇报没有,你赶紧和你的保镖联系一下,如果丁朝辉还不知道这消息,那就永远别让他知道……”
王子同紧张地问道:“妈,你的意思是让我的保镖杀了他的搭档?”
祁红只是盯着王子同不出声,可眼神分明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如果她已经向丁朝晖汇报了呢?”王子同问道。
“那我就要马上采取行动。”祁红果断地说道:“你赶紧和那个保镖联系,让他马上把吴世兵转移,他的供词一经证实,我这里马上就派人接手……”
王子同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阵,当他一抬头发现祁红正用严厉的眼神瞪着他的时候,就下决心似地拨了保镖的手机号码。
“皮特陈吗?”那边手机接通知后好一阵没人说话,只是听见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皮特陈?谁是皮特陈?你是谁?”忽然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王子同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打错号码了,不由地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差错,一双眼睛就盯着祁红,脑子一转,基本上猜到了女人的身份。于是低声问道:“刚才的短信是谁发的?”
“我发的……”女人说道。
“这么说你是陈智威的搭档了?他为什么会让你发短信,你让他亲自接电话……”王子同谨慎地说道。
女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他没法接你的电话,这里发生了突发事件,这条短信是陈智威让我发的,不过,在确认你的身份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请报上你的姓名……”
王子同再次大吃一惊,尽管女人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经隐隐猜到应该和自己的保镖有关,要不然他不可能告诉她这个手机号码,并且,说不定连自己的名字都透露给她了,要不然她怎么验证自己的身份?
王子同鼻子里嗅到一股幽香,只见祁红站的身子都快靠在他的身上了,正一脸紧张地注视着他,于是低声问道:“你先告诉我陈智威出了什么事,他本人为什么不能接电话,我才能决定是不是告诉你我的名字……”
女人似乎也很谨慎,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他死了……”声音听起来好像充满了悲伤。
王子同似乎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很显然,自己的保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没有忘记自己交给他的任务,冒险让自己的搭档向自己报告吴世兵招供的消息。
“他怎么死的?”王子同似乎忘记了女人的条件,忍不住问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女人坚持道。
“王子同。”迫于无奈,王子同终于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对方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似乎在评估这个名字的真实性。王子同等不及了,催促道:“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遭到不明身份的人员攻击,陈智威为了掩护我……已经牺牲了……”女人悲伤地说道。
“啊……”王子同尽管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不过,此刻他没有时间关心保镖的死因,急忙问道:“吴世兵呢?他招了吗?”
“我已经用短信告诉你了……我要挂了……”女人说道。
“别挂……”王子同急忙说道:“你……吴世兵还在你手里吗?”
“在。”
“你现在在哪里?”
“在桃山县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你……你向丁局长汇报了吗?”王子同听见自己的心砰砰乱跳,忍不住看了祁红一眼,没想到这个一向沉稳的女人好像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张这嘴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还没来得及……我准备马上……”
女人话还没有说完,王子同赶紧打断了她,阻止道:“别……先别给丁局长打电话……”
王子同记得头上冒出了一层汗,刚才祁红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也盯着吴世兵手里的钱呢,且先不管她要那笔钱干什么,既然自己已经投靠了祁红,而丁朝晖和刘幼霜气数已尽,自己为什么不直接从祁红的碗里分一杯羹呢。
“说话呀,为什么?”女人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
王子同心念电转,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低声道:“你听着……那些攻击你们的人肯定得到了什么消息,也许是市公安局内部出了问题……
我是这次行动的最高负责人,现在我谁也不相信,在我没有把事情搞清楚之前,你暂时隐蔽,我现在就和丁局长联系,一个小时之后等我的电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女人一阵犹豫,良久才问道:“你是什么人?”
王子同咬咬牙说道:“我是省公安厅的……也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女人又是一沉沉默,好一阵才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公安厅?怎么像是临海市一个企业家的名字……”
一瞬间,王子同后悔自己在临海市的名声搞得太大了,不过,他马上就严肃地说道:“我认识你说的那个企业家,我们同名同姓……难道你不知道陈智威是省公安厅的人吗?服从命令!”
王子同说完,不等对方表态马上就把手机挂断了,至于对方会不会服从他的命令,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祁红不等王子同回过神来急忙问道。
“出大事了……妈的,肯定是消息泄露出去了,他们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的攻击,我的保镖死了,是那个女警察接的电话,短信也是她发的,肯定是我的保镖临死前交代的……哎呀,会不会是刘幼霜想吃独食……”王子同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
“冷静点,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那个女警察对你说了些什么?”祁红边说,边拉着王子同的胳膊,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王子同这才理理思路,把刚才女人说的话详细说了一遍。
祁红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咖啡杯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时间,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先不管是谁干的,现在关键是吴世兵……这伙人的目标显然也是吴世兵……
桃山县和临海县毗邻,我在临海县工作过,了解那里的情况,从临海市到北海再到桃山县差不多两百多公里。
但是如果从临海县的柳家洼到桃山县只有几十公里,只是有段路不通,你可以派人从柳家洼乘坐快艇赶往桃山县,明天天亮之前就能赶到……”
王子同一听就明白祁红的意思了,疑惑道:“可她没有告诉我具体地址。”
祁红伸手在王子同脑袋上点了一下说道:“你真愚蠢……你和那部手机保持联系,桃山县屁大点地方,只要她在那里,肯定能找见……”
“万一她向丁朝辉汇报呢?我怀疑那些人肯定是刘幼霜派去的,这次行动非常机密,除了她,还有谁知道吴世兵关在那里?也许丁朝辉跟她串通一气,想把我甩了……”王子同狐性多疑地说道。
祁红断然道:“先不管这些,现在只是个时间问题,就看谁动手快了,召集你美国带来那些保镖,让他们再尽最后一次力吧……我想办法把丁朝辉控制住,你赶快安排,我先去打几个电话……”
祁红说完就拿起茶几上装着玉佩的锦盒走进了卧室,并关上了门,王子同知道她不想让自己听见通话内容,于是就通过电话紧急安排四个保镖马上赶往桃山县,让他们一边寻找吴世兵的下落,一边等着自己亲自赶过去。
接着,他又试探性地给刘幼霜打了一个电话,故意套套她的口气,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自坐在那里惊疑不定,忽然听见外面隐隐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看看祁红卧室的门,又侧耳仔细听听,然后就一脸狐疑地盯着客厅的门口。
王子同并不清楚这栋别墅是祁红和孟桐偷情的一个秘密窝点,在他看来,像祁红这种级别的官员,不管在什么地方办公都不奇怪,他也不认为整栋别墅只有祁红一个人,起码会有保姆或者秘书之类的工作人员。
所以,当他听见客厅外面隐隐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他的警惕,仍然低着头琢磨着刚才和祁红谈论的话题。
客厅原本合上的门就像被一阵风轻轻地吹开了,王子同抬起头只是不经意地朝门口瞥了一眼,一颗心顿时就紧缩成了一团。
他手里的那本《刘蔓冬自传》掉在了地上,屁股慢慢离开沙发,睁圆了眼睛盯着两个头上套着长筒袜的怪物慢慢朝他走来。
他张张嘴,不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两个怪物中的一个正用一根长长的枪管子指着他,尽管他对武器并不是很熟悉,可他的保镖却经常摆弄这些玩意,他知道那根细长的管子是一种消声器。
肯定是针对祁红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倒霉鬼。
王子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脱身保命,因为他认定这两个闯入者是来谋杀祁红的,说不定还可能是刘幼霜或丁朝晖派来的呢。
虽然自己一个小时前还是刘幼霜的同盟,可杀手不可能认识自己是老几,既然碰见了,自然是凶多吉少,明智的做法是保持沉默,不要轻举妄动,否则,那根长长的枪管里随时会喷出一团致命的火焰。
这样想着,王子同就撅着屁股弯着腰,保持着从沙发上正要起来而又没有完全站起来的滑稽模样,一双却眼睛惊恐地盯着两个慢慢靠近的怪物,他甚至不自觉地朝祁红卧室的门瞥了好几眼,那意思好像是告诉来人,你们的目标在里面呢。
两个怪物正是卢飞扬和老豆,过程看似缓慢实际上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卢飞扬用枪指着王子同的同时,老豆就绕到了沙发背后,一只手猛地捏住了王子同的下颚,还没有等他发出声音,就把手中小瓶子里的听话水往他张着的大嘴里倒进了半瓶子,然后一捏他的鼻子,只听咕嘟咕嘟两声,王子同把灌进嘴里的听话水全部咽进了肚子。
“别出声?女主人呢?”老豆嘴贴在王子同的耳边悄声说道,那模样好像他和王子同是同伙似的。
王子同一听,确定这两个人确实是来找祁红的,跟自己没关系,只是不清楚刚才自己喝进去的是什么玩意,心里面惊恐到了极点,听了老豆的话,赶紧点点头,一只手不自觉的朝着祁红卧室的门指了一下。
老豆扭头看看卧室的门,慢慢松开了王子同,低声道:“乖乖的坐着……别动……”
王子同就像个木偶一般慢慢瘫软在沙发上,浑身颤抖着就像是得了伤寒一般,一双眼睛只管盯着距离自己不到一米远的枪口,同时砸吧了一下嘴,试图从嘴里的后味来判断刚才喝下去的玩意对自己有多大的威胁。
老豆见王子同温顺的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绵羊,心里一乐,心想,这玩意还真管用,刚刚喝下去马上就见效果了,忍不住咧开嘴朝着卢飞扬一笑,伸手指指卧室,又指指王子同,那意思是让他盯着王子同,自己去卧室抓祁红。
然而,就在老豆踮着脚尖做贼似的慢慢朝卧室门口走过去的时候,门却突然打开了。
“子同,我已经安排……”祁红打开卧室的门冲坐在沙发上的王子同说了半句话,一瞥眼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老豆,随即拿着枪的卢飞扬也进入了她的视野。
不过,祁红毕竟是一批久经沙场的老马,在这种突发情况下,她并没有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大声尖叫,而是在一瞬间的震惊与恐惧之后,强迫自己一颗狂跳的心镇定下来,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身子微微朝着卧室退了一步,盯着站在距离她最近的老豆缓缓说道:“这么说……是秦笑愚派你们来的了?”
一句话轮到老豆和卢飞扬吃了一惊,他们不明白祁红怎么一下就猜中了自己的身份,要不是绝对信任自己的老大,还以为自己被出卖了呢。
老豆一双眼睛在祁红身上滴溜溜乱转,只觉得女人虽然穿着睡衣,可仍然有种凌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尤其是那双能够洞察人的五脏六腑的眼睛,让他不敢对视,在吃惊之余忍不住一阵惊慌失措,当祁红朝着卧室后退一步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好像生怕卧室里有埋伏似的。
祁红敏锐地捕捉到了老豆的慌乱,马上意识到自己判断是正确的,这两个人确实是秦笑愚派来的,忍不住有种绝望的感觉。
因为,她心里明白,自己既然没能除掉秦笑愚,那么,在他得知真相之后,按照他那火爆脾气,怎么能不找自己报仇雪恨呢?
只是不明白他自己怎么不来,而是派了两个马仔,不过,正因为如此,今天可能凶多吉少。如果是秦笑愚自己来,凭着他人性的弱点以及和韵真的关系,自己还有回旋余地。
而这两个人不管是秦笑愚的马仔还是他花钱雇来的凶手,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可能根本就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
然而,祁红并没有放弃,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既轻松又庄严,在松弛凶手的神经的同时还不失震慑力,她冲着拿枪的卢飞扬缓缓说道:
“你们没必要用袜子蒙着脸……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堂堂正正,杀一个女人也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不过,这个人是无辜的,他也没有看见你们的脸,放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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