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三位嫔妃吓得冷汗津津,紧咬着牙关不敢出声。
正在这时,早上皇帝派去监管毓庆宫翻修的张公公回来了,手上捧着个布包,脸色难看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张公公是皇帝的心腹,跟了皇帝多年,许多时候只要皇帝一句话,剩下的事情他都能给办的妥妥帖帖的,比如早上这事儿,皇帝只说了一句翻修,剩下的全部是张公公给办了。
昨晚上陪着皇帝去毓庆宫的也是张公公,虽然没跟着皇帝到继德堂里,但是皇帝拉着太子爷的手出来,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于是这翻修的意思嘛,就是整个彻底的重来一遍,比新的还得新。
第一步,就是将屋里的家具清掉,这个在太子被废的时候已经清过一次,倒是也好办,还有就是把院子里的枯树杂草什么的全清了,等院子整完了再栽上新的。
不过这一锄头下去,就从树底下刨出那个废太子才埋的,写了两件里衣的小包裹。
这种东西,小太监是不敢看的,低着头交到张公公手里了。张公公气定神闲打开看了两行,脸色变了,心跳的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太监刚进宫的时候是不识字的,后来才根据个人努力的程度,主子的器重程度等等,分派的不同活开始认字,像张公公这种,做到皇宫总管,皇帝身边的第一人,别说认字了,每日耳濡目染,就是经筵上,他都能胡诌两句。
这小布包里的东西一看就是太子写的,还特么有点像是遗书的感觉,还特么是那=拿血写的,张公公内心汹涌澎湃,急忙捧了东西去见皇帝了。
皇帝接过来一看,差点晕倒。
第一件里衣上,写了平时在他身边吹牛拍马的官员,求他办事的人,以及毓庆宫里有哪些人似乎是别人派来的等等,整个是一份大名单。
皇帝看了心中震惊,这些人跟事发后他查到的差不多,于是他心里对昨晚上太子那个仔细推敲起来漏洞百出的解释更加的深信不疑了。
第二件里衣上写的,更像是一份回忆录,写了小时候父皇对他的疼爱,比方砸了上进的瓷器父皇也不骂他等等,还有愧对父皇的教导,以及嘱咐儿子们要孝顺皇祖父之类的。
皇帝一目十行看完,提着这两件衣服就去了侧殿。
“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帝直接就将东西甩到了太子身前。
太子脸上闪过伤心,无奈,痛苦最终化为一个淡淡的微笑:“父皇,院子里的树都死了,儿子想必也撑不了多久了,这东西本来是等儿子……”
“你闭嘴!宣太医!”
太医来了自然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包括毓庆宫里的土,也正常的跟养心殿里的没有丝毫差别,还有那些无端枯死的花草树木,看着就跟老死的一样,只不过凑巧都在一天老死了。
皇帝听着太医犹犹豫豫说太子体虚,得好好养着,真是心酸的算不出话来了。“你放心,父皇定给你出了这口气。”
养心殿的另一间,三位嫔妃还在地上跪着,半个时辰过去,等来的不是皇帝,而是张公公,他道:“吴氏、陈氏和虞氏三人不受妇德,降为贵人。”
“啊!”一声惊呼,虞氏瘫倒在地,高声道:“陛下,臣妾是无辜的!”
“几位小主,请吧。”
宫务自然是回到了皇后手上,她抿了一口喝起来分外甘甜的茶水,看着里间躺着的两个孙儿,再想想已经在养心殿侧殿里住了好几天的儿子,还有因为降成了贵人,只能住在侧殿的三个对手,叹道:“她还真是个能人。”
宫里的消息传的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像三位嫔妃被贬,因为要交给内务府该皇家的族谱,算是实打实传出来了,不过像废太子出了毓庆宫,入住养心殿这种事情,听见了也暂时得装作没听见。
还没发明旨,谁要是先于皇帝提出来了,那就是窥视帝踪,这个罪名吧,也是那种说出来就能杀头的重罪。于是这两次早朝,大家都是蓄势待发,就等着皇帝说出口了。有几个御史做好了撞死在乾清门的打算,还有些准备捞一把的,更多的人,打算暂时保持沉默。
至于林如海,他现在这个品级还上不了朝,还在一边等着看热闹。
“朕打算下月初九告祭太庙,恢复瑞永的太子之位。”皇帝一上来就发了个大招,没有试探,没有商量,直接连日子都定好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说这话的是个御史。
皇帝虎目一瞪,“朕这次清理朝纲,瑞永牺牲甚多。现在此事已了,难道还要让朕的儿子背负着不白之冤吗!”
什么!不仅仅是御史,绝大多数朝臣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合着这是你们父子俩合伙演的一出戏,我们大家都被溜猴了?
不对啊,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死了,都外乱葬岗血流成河,难道……
没等御史转过弯来,皇帝又道:“你们身为御史,不能查明真相,反而随波逐流,御史台罚俸半年!”
于是前面撞死的那三个御史是自己把自己逗死了?还连累整个御史台一块领不到工资?
皇帝看着台下一干朝臣瞠目结舌,满意极了,道:“林如海官复原职,升淮宁侯。”说完,皇帝给傍边立着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退朝~”
这一次下朝,朝臣们连讨论的余地都没有,皇帝这手谁都没意料到,从乾清门出来到坐上自家的马车,每个人都在将这半年里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回味一遍,不像啊……
林家大门,林如海还没回来,不过淮宁侯的门派已经被送过来了,依旧是上回过来摘匾的李公公。
婉玉微微一笑,一手拉着黛玉,一手牵着林平,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那块紫檀木的金匾,叹道:“废了这么老大的功夫,以后可得顺顺利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