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四阿哥一心扑向了前头,又不爱油腻荤食,禾青有心而无力,四阿哥依旧是两袖清风。虽人越见消瘦,精神很足。但禾青每逢被四阿哥亲近着那一身咯人的骨头,就头疼。
到了最后一个月,李氏闹腾的越发大了,大格格近来身子不好,四福晋顾及不来,有意无意的纵着。奴才几回愤愤不平,禾青都低着头没有说话。禾青秉着命里有时终须有,花无百日红这些道理,端坐得很是稳。不论府里那些虚实,禾青初始是看书,在院子里闲逛。后来总这般,禾青自己也觉得无趣。
一日手里捧着汤婆子,禾青想着那会院子里忙活着手上冷得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这一手拙劣的女红。兴致起来了,二话不说,让三儿捧来针线箩筐,想着做个暖手的。
三儿手伶俐的穿针引线,禾青接过手,登时有些懵了,“针线怎么做?”
禾青怔愣的突然,三儿颜笑依旧,“主子想做个什么?”
“我想着天冷的时候,腾着手出来总吹着发疼。只不知有什么御寒的物什能便于护手?”禾青如此说着,逡了三儿的手一眼。
三儿低头看着禾青的手,白嫩细致,不由莞尔,“这个,奴才不知。”
平常的主子,天冷了,总有畜生留的毛围着物什暖和,以此尊贵。哪里有人会像禾青那样想着,底下人做事时手冷又该如何?左不过好点的,回头还能抱个汤婆子,或是围着炉子取暖。这一想,还想起了当年主仆相见时,她在院子里满手冻疮的清扫雪痕,还如昨日往昔。
三儿心中很是感叹,禾青把针线放下,她女红一般,若是织个什么,那更是别想了。但仔细回思,将士护臂等锻甲倒也大同小异。不过太坚硬,女子用这不方便。又转眼,禾青想到当初在乾清宫之时,几位外邦人士觐见皇上时,她似乎看到了名为手套的舶来品。
那东西,倒是不错。
禾青灵机一动,借着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见了皇上。一阵讨巧的,皇上答应让禾青打发人去寻那手套。那外邦人士是晓得禾青的,见是其奴才来讨,翻着找了一双女式的,并连连吩咐,若禾青还要,他自当给予。
他迢迢千里,跨越万里大海,在异国宫中步步维艰,皇上跟前也只有鲜少几位同胞得到重任。见着禾青喜欢他方的东西,想着若是借此传出去,也让他能顺利许多。
禾青可不知他人的念头,手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万般欢喜的拿着研究起来,并叫了奴才拿些布料兽皮比较,更问着罗嬷嬷,很是考究认真。
这般细致做派,让四阿哥看了很是喜欢。一看禾青趴在案几上如此费心,四阿哥背着手过来打量着一番,而后沉吟,“若是成了,给我置一套。”
“四爷不嫌弃奴才的女红?”禾青打趣。
四阿哥一脸理所当然,点了头,“宫中府里有不少手艺精湛之人,你提一句,他便晓得。”自然不劳烦你,也不会嫌弃你。
禾青没得白了一眼,嘟着嘴不愿再多一句话。四阿哥见此呵呵偷笑,坐在身旁,拉着禾青依偎在怀里。似乎是一日忙碌着很是累了,四阿哥深了一口气,下巴蹭着禾青的脑袋瓜子,轻轻地。
禾青没有说话,四阿哥半眯着眼,朦朦胧胧的,似乎是睡了过去。禾青转了个身,干脆让自己舒坦的窝在怀里,也眯了眼。
鼻尖清淡沉着的檀香,悠悠然,让禾青闻着一阵安心。
念起李氏那下层,不依不饶的手段,禾青蓦地心里含酸。就算是她看不上,但至少李氏不会像她一样,四阿哥来了,她才能久久好些日子一见。
四阿哥累狠了,禾青躺了一会儿,伺候着四阿哥顺势就在那处躺下歇息。直至奴才点灯,这才恍然醒来。
禾青伺候着四阿哥起身,清了脸到了时辰先端了碗糖食上来,生生的让四阿哥狠狠的腻着了。禾青偷笑把碗端走,回头很认真的拿起了一本书,看的十分仔细。
四阿哥瞪了一眼,摆手让奴才摆膳。
又半月,大格格得府中上下打点看重,却不幸。夜里不等人惊觉,就已断气,早夭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