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子孙都是聪明的,弘历这样的人或许得一些直性的喜欢,或是讨长辈喜爱。但是同辈之间,尤其是争宠犹如喝水的皇家之中,弘历其实聪明却不狠心,小小诡计烦不胜烦,不多人喜欢还容易让人赍恨。
可是,弘昼吞了最后一口青瓜,有些犯难,紧着眉头,“我说,他这两年手段长了不少。怎么说,也有嫡额吉撑腰,他额娘不省事,咱们当这是逗着玩。可他要是不得手,气恼上了,狠下来硬要使坏,咱们可不是防不胜防?”
弘昰笑眯眯的点头,“所以啊,他可以跑,但不能飞。”
弘昼不由得扫了弘昰一眼,“你有什么主意?”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四哥动作大了些。咱们这些长辈关注的也多了,如今阿玛看他也说心思过重,爷觉得他飞不起来。”弘昰自觉良好,悠哉悠哉的还挑了挑眉头。
弘昼看了一眼,又看了第二眼。如此重复几回,蓦地笑了,“差不多,咱们也该回去了。”
弘昰摸着喉咙,回头看着青墙,望眼欲穿般呻、吟,“我这个额吉啊,心一狠都不让我请安了。”
“请你个头,武额娘看你一回就气一回。”禾青还托了耿氏,转交弘昼,平日里拖着弘昰。近来,就不要让他有鸡飞狗跳的机会。今天实属意外,自己也是紧着两天太难受想顺道出来溜达溜达,想来是没事吧?
弘昼蓦地有些心虚,回去的步子又快了一些。
弘昰大步往前,似乎不愿回去,偶尔还要在廊柱边上转悠两圈,无比不舍。弘昼也有些意兴阑珊,绕着院子还摘了朵花,趁弘昰不备,就往其辫子上一扎。
弘昼动作隐秘,扎在肩下一点,光色打下来看不到,弘昰也以为弘昼是拍了他一下。弘昼这两天憋闷很多,无形的减少了弘昰活动,这一下可是勾动起来,咋呼一声,张牙五爪的就扑了上去。
禾青过来的时候,看着康熙站在廊上,远远看着什么,脸上很是怀念和轻笑。禾青顺着瞧过去,只隐约的听到有人说话的动静,不由心头一动。
“汗阿玛,这边请。”雍亲王无奈衣衫不洁,换了一身长衫常服,比之方才体面许多。
康熙回过头来,禾青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康熙想来兴致不错,瞧了禾青一眼,好似无意的一瞬,问道,“安恪可有信?”
四福晋早就收到了康熙来的消息,就在正院里备下礼仪吃食,恭迎康熙过去。禾青知道自己就是陪同,自己躲着是松快,留下来也是皇恩。许久未曾这样靠近康熙,禾青还真有些恍然。康熙一问,禾青笑着上前,就如当年一般搀着康熙,“来过,她家的纵着她,如今成了野马,都快玩疯了。”
这动作亲昵,又让人回忆。
康熙到底年纪大些,免不得软乎着总会忆想当年。想着想着,康熙不自觉的柔了脸,看着禾青的眼神添了几分旧日的怀念和疼意,“好!咱们大清的格格,就该像这样!”
虽然说公主和亲,是有政治的因素。但是每一个女儿出嫁,康熙都是亲自挑选的夫婿。可惜哪一个女儿长也不过三五年就去了,便是留下的,也是抑郁娇弱的。到了孙女辈,也依旧不能免俗。自己从小看到多少如此例子,想着皇家儿女只怕是受了天恩富贵,便免不得了这样的生来命运。
如今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康熙也高兴。
“好什么?汗阿玛可该和额尔德穆图说一声。这出嫁已有九载,至今得了一子,总推说生养就是死门关,咬着牙妾不进门子不再出,成何体统?”雍亲王说起这个就气,索性跟前暂时就几人,念起朝曦这个孽女,他是丝毫不松口。
这本来就不该是雍亲王说的话,康熙先是回味了额尔德穆图此人是谁,又是感叹朝曦竟出嫁九旬,再来则是朝曦真是好本事!康熙心里美得很,禾青也看出来了,自然不会迎合雍亲王的话,道,“老爷子您听听,人家都是心疼女儿,可这一出门,感情在四爷眼里女儿还不如女婿得心。”
“老四啊,你子嗣不丰,朝曦是太后和朕都喜欢的性子。朝曦这算什么,这就是咱们满洲姑奶奶该有的性子,朕看没错。等明儿这个额尔德穆图进京,给朕请安。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再问就是。”娶进门的女人可以挑剔,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更要护着,这是康熙盼都盼不来的,这老四的脑筋,真是拐了弯了。
康熙当下就看不上雍亲王,回头看着禾青,更是撑腰道,“你回个信,今年也让这小夫妻进宫来。朕,也许久不见这些晚辈了。”
自家爷子嗣的确不丰,至今朝曦成了唯一存活的女儿。雍亲王说的何尝不是气话?不过是怕朝曦太过强势,下半生不得势。又怕只有一个儿子,紧着人有风云不测,人有旦夕祸福的难头。鞭长莫及,谁还能帮把手?
康熙不服老的剃了长须,一头银发漫天入目,神情一如当年的骄傲自得。禾青忍着酸意,说不出是为了什么,缓缓福身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