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抿着唇,心底里含着雍亲王说的那几句话,没得品出了别的味道来。
镜儿见禾青不多话,便静下心来。三儿就罢了,这回她更不容易跟着出来,定然不能引起主子的不快。若不然,下一回哪还有她?
一如以往,扎营的时辰总是随心所欲的。康熙要想什么时候停,那就什么时候停。不比南巡一等公私皆有,偶尔受点苦。这回到了时辰,寻到一处景色悠静的地方就停下。禾青下了马车,正等着呈祥过来。
呈祥在陈福跟前愈发得好,这一回禾青还是没叫多的人跟着。一来是知根知底好办事,二来呈祥作态灵敏,若有什么更好吩咐照应。如此,三儿气恼有此人跟着,却也无可奈何禾青的斟酌决定。
躲在马车里坐了许久,让呈祥带路,禾青就在这一处走动,松乏筋骨。
姜侍奉过来叫禾青的时候,正见着呈祥一张嘴伶俐非凡,哄得禾青一路走着一路笑。姜侍奉不由快走两步,叫道,“武侧福晋请留步。”
禾青言笑晏晏,回首一望,见到来人更是欢喜。姜侍奉走到禾青跟前,按着规矩行礼,眸子温润的瞧着禾青,暗自打量一番,勾着浅笑道,“武侧福晋真是好兴致。”
“左右出来了,自然不能蹙额颦眉。”禾青大大方方的让姜侍奉看着自己,笑着望了身后。
姜侍奉一福身,“皇上见了武侧福晋这样,定然更欢喜。也凑巧了,御下几个奴才泡茶一成不变,年轻的更没个样子。皇上吃了不渝,倒念起了武侧福晋初初的那一碗茶,奴才请武侧福晋前去,亲手给皇上沏一壶,也一同说笑更好。”
康熙怎么说的,禾青大体能晓得。这话,多半也是让姜侍奉揉捏过的,听着很有些亲切的味道。心知姜侍奉这是引最初的旧事,要她回味。到底是皇上跟前的姑姑,和自己这样的半吊子,自然是不同的。禾青心底腹诽自己,对于姜侍奉此番话语,却也是意料之中,当下应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皇上跟前的贴身侍奉。姜侍奉伺候皇上许多年,至今是不能出宫外放了。多少达官显贵也要客气些,只是两人原来就是姐妹相相称,在皇上左右臂膀般的伺候。禾青虽不比姜侍奉风光,但论起来正经是个主子,姜侍奉很是知礼的侧过身子,退了禾青半步。
“你不必如此。”禾青见此,颇有些受宠若惊。
姜侍奉嫣然,“我这样总好过走在前头,既是生分更引人言语,且不比这样好说话。”
禾青侧过头就能看着姜侍奉,眼里含着笑意,“正是呢。”
两人一路寒暄,好在禾青的马车在仪仗之中并非很靠前,也有宽裕的时间说两句。
禾青普一进去,见到乌乌压压的一堆王爷皇子,登时头大。先是给康熙跪礼,除了雍亲王,上至诚亲王,恒亲王。并有八贝勒一党,还有十三阿哥。乃是密嫔之子,同胞所出十五阿哥胤禑和十六阿哥胤禄让禾青含糊的猜了过去,一一见过。
剩下还有三个年轻的阿哥。
康熙想着看笑话,遂有意不搭腔,雍亲王也不敢贸然提醒。禾青扭着眉头,对着十五六岁模样的人福身,“见过二十阿哥。”
二十阿哥才是襄嫔所出,生于四十五年,名为胤袆。
雍亲王见此,满意的点头。禾青心知说得对,转头看着更小的两个,略一思量,便笑着行礼,“见过二十一阿哥,二十二阿哥。”
“你倒是把朕的阿哥认全了。”康熙状似玩笑一般,笑道。
禾青心头一紧,面上莞尔,“原来是不晓得的,只有有人怕奴才急性差,耳提面命的听了几回,哪还敢忘。”
康熙闻言,不由看向了雍亲王。
雍亲王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动作。
“是哪个人,这么用心?”康熙见雍亲王很沉得住气,不免索然。好不容易要看个戏,结果禾青游刃有余的,哪还有什么趣味。
二十一阿哥胤禧却是朗声岔道,“儿臣知道是谁。”
二十一阿哥之母乃是陈氏庶妃。陈氏乃陈玉卿之女,自幼聪慧,生得白皙动人,多情凤眸,细长黛眉,直挺秀鼻,朱色薄唇。虽为女子,亦饱读诗书,通读列女传,四书等。原指配贝勒侧福晋,却让康熙看上了眼,纳入宫中。虽为庶妃,却很受宠爱。二十一阿哥袭得陈氏的颜色和聪慧,才干过人。即便无人提醒,只是窥探一身气度和配饰,禾青也能肯定是何人。
康熙见二十一阿哥搭腔,笑道,“哦,是谁?”
“正是汗阿玛跟前那个小子。”二十一阿哥打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