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是那种坐等危机四起才有所防备之人,钮钴禄氏更是心有藏奸野心之人,二者间含着个袭有皇家冷情脾性的弘历,这样的联盟关系也是诸多纰漏。
禾青没有应话,耿氏也想到了一些,不由得一顿,低声一问,“娘娘,可有什么打算?”
弘昼这个孩子保护色很强,但不能让人忘记的,是他和弘昰勾肩搭背兄弟情义的时候。哪怕当年年幼,但谁也不能清楚的把钟粹宫和延禧宫的关系剔开。
禾青眼底划过一丝冷意,耿氏底子还是有良知的,宋氏若真是病恸,岂能让耿氏在宫中寸步难行,连个消息都难递出来。虽说如此,但孩子才是一个女人的命根,涉及弘昼,禾青对于耿氏也是不得不防。
耿氏有心思也好,但是宋氏和耿氏不同。原来禾青和宋氏是相辅相成,禾青顾忌滥杀,宋氏逼急了哪怕手段拙劣却也总是一招得力,很是有用。真论起来,耿氏却是软绵许多,禾青有些顾虑,狐疑的瞅着耿氏,似不能信任。
禾青表现的太过明显,耿氏不得不跪下身来,仔仔细细的将宫中大小之事,娓娓道来。哪怕禾青手下之人许多,但毕竟鞭长莫及,自己又近年惫懒无力,也不能事事照料旁人。耿氏与宋氏扶持相依,私底下也是受了不少的苦头。
耿氏说得十分详细,乃是头一回和禾青说了许多,言辞动容之下,更是添了许多真情。
两刻钟后,耿氏才出了屋子,对着在门外守候的三儿笑道,“娘娘牵挂懋嫔,奔波仓促,如今正要睡下,且进去吧。”
“多谢裕妃娘娘。”三儿只当耿氏是在安抚禾青,笑着福身。
耿氏点点头,就着奴才搀扶出了钟粹宫。
三儿进去的时候,禾青却是正正经经的站在窗前,手里还拿着把剪子,细细致致的剪了几根枝桠下来。三儿走近些,窥见禾青面容沉静,熟稔用心的模样,心思一转。
禾青把花瓶转了两圈,参差不齐不说,更有一处剪得太过。表面上多认真,也遮掩不住自己的漫不经心,禾青叹了口气,“每回回宫都不是什么好事,不是丧就是病的,下回轻易不回来了。”
自打雍正登基那次,也是圣祖薨逝才正式进宫安住。也从此后,禾青更觉得事事不顺。时日长了,难免存了郁气。
裕妃说了再多,主子还是有些计较。三儿有些好笑,福身接过禾青丢开的剪子,“那主子想着何时离宫?”
禾青定眼看着眼前的残次品,颇有怨气,“再等宋氏的身后事安排妥当再走。”
圆明园那处没有得来旨意,禾青也没有替那些虚名讨旨,只是在不与皇后争力的情形下,一手安排了宋氏的后事。禾青进宫就和皇后请过安,两人面皮上依旧平静。况且禾青原来就有扶持皇后宫权的能力,只是禾青不耐烦宫中,回来更是照料雍正,这才让人一时忘记。但毕竟雍正从来没有要收回禾青管理的权利,又才不久带着禾青去了园子纳凉,禾青如此动作,宫中奴才不由耳根子提紧了,生怕自己一处不得劲儿,就撞上了禾青的火头上。
泰陵兴工不久,妃园寝尚未营建,禾青见皇后甩手不理,便和雍正请命,最后将懋嫔金棺暂安于田村殡宫。至于懋嫔原来的奴才,自然四处分散。原来两个忠心的,禾青怜二人跟着懋嫔一如三儿,早早断了后路。主子一去,宫中反而愈发不容。故而禾青问了一声,安排着送出宫去,荣归故里。
禾青离宫前,又去给皇后请安。
皇后知道禾青不愿留在宫中,这才任她耍了一个月的威风,如今知她要走,心中喜悦之极,很是真切的又叫禾青好好伺候雍正。
禾青打量着永寿宫的玉器摆设,莞尔推辞,“我这是昨日黄花,怎能日日前来烦着皇上?倒是咱们的刘贵人模样做事很是伶俐,只怕皇上回宫,又该传喜讯了。”
一个嫔妃逝去,并不值得皇帝为其而哀。没有一把年纪拉着雍正盖着棉被纯聊天的禾青在,刘贵人日日得宠,夜夜笙歌,肚子是个争气的,那喜事也是意料之中。
皇后闻言,脸色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