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双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一软就倒了下去。

那样的怒吼声，几乎要将这栋房子的屋顶都掀翻。

叶无双没回答，她的手背叶妈妈的指甲掐得全是红红的指甲印，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痛。

叶无双惊慌失措地拉着自己的母亲想要把她拉走，可是她小看了仇恨在叶妈妈心里的力量——

这边虽然吵，但至少带着几分打情骂俏的意味，而贺景深和叶无双那边，则是冰天雪地。

随着一声沙哑哽咽的称呼，他对着遗像跪了下去，双膝触地的时候，发出可怕的一声‘咚——’，听得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一紧。

可是骂了又怎么样呢？就算骂死自己，爷爷也回不来了！

叶妈妈看了看在场的三个人，故作不解，“怎么都这个样子？丧事不是已经过了吗？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一点吧。”

“妈，你在说什么？”

“不，不是……”

“够了！不要和他们继续说下去了！”

叶无双眼泪刷刷刷地流下来，他什么都清楚，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见爷爷，所以他才要自己站在这里，让自己一步也不准上前。

“爷爷……”

一边是自己的母亲，给了自己生命，抚养自己长大的人。

就好比此刻，在他和妈妈之间，选谁？

——

“我也去！”

一边是自己深爱的人，如果继续让他误会下去，他们的路大概就到此为止了。

“好啊，现在这一切都属于你们了，想要的话，你们就拿走吧！”

贺景深大步走过来，将地上的人一把给凌空提了起来。

“也好。”

陈管家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再劝什么了，太心寒了，太无力了。

只是，为什么自己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呢？为什么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从她的眼睛看出一点点的后悔呢？

贺景深当即满脸都是深不可灭的痛楚，他的眼眶骤然红了起来，被他牵着手的叶无双明显地就感觉到了，因为她的手快要被捏碎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

两人一路沉默赶回国，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皆是精疲力尽。

“景深……”

叶无双深切地体会到了那一日，自己问贺景深——

陈管家看了看不远处摆在那里的照片，竟然缓缓地笑了起来，“老爷在那里。”

“这一切不是你和妈妈一起策划好的吗？否则妈妈一个人，怎么可能进行得这么顺利。”

陈管家像是突然之间老了很多岁，看到贺景深回来，眯着眼睛看了很久才带着哭腔说：“少爷你回来了啊。”

“无双，你做得很好。”

贺景深朝着老爷子的遗像走过去，每一步都带着深深的悔恨，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骂自己混蛋！

而让他痛苦的人，他一定会百倍奉还！

她不说话，但是她的沉默在贺景深看来则是最有力的默认。

可她要的，就是这样！

过分吗？

等到贺景深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腿都麻了，踉跄了一下，堪堪稳住。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孩子气地耍赖过啊！

至亲，至爱。

“但是再累也是值得的，因为你们的目的达到了！”贺景深脸上的笑越来越可怖，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哑，让人听着都觉得，他说话的时候一定是带着血的！13acv。

她和他一样，太痛了，反而感觉不到痛了。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就大步走了。

“不是什么？”他皱眉，那样的表情讽刺无比，“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忍了这么久的男人，终于在这一秒，歇斯底里地爆发了出来。

就像那天她答应了妈妈隐瞒爷爷去世的消息，她就已经预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他松了手，看着她重新跌回地上，他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得那样冷血，“对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戏做了这么久，很累吧？”

因为贺景深的声音沙哑了，而且他可能不想她听到他说的话，所以故意放低了声音，以至于叶无双除了最开始的一句‘爷爷’，后面的一个字也没听到。

他抬眸，看了过来——

“妈，这样你满意了吗？”

叶妈妈一笑，盯着她的肚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无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叶无双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猛然间觉得胸口被人揍了一拳，一阵闷痛排山倒海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