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五少爷是被毒死的。
被他自己的毒毒死的。
他用的毒,是用黄柏龙胆辅以蜈蚣毒蝎最后加上本地特产五伏草制成,如果用微量,是治疗伏热定五脏的良药,但是一旦过量,就是毒药。
因为五伏草本是剧毒之物,又要磨成粉入药,在配置过程中,要戴上手套捂住鼻子,防止吸入尘沫。
可不知道是时间紧迫,还是袁放自己不懂,明显在制作过程中他并没有遵守这些,在指甲缝里,都可以找见五伏草的碎末。
想来他自己也吸入不少,时间一到,便死得无声无息。
顾欣悦和秦齐面面相觑很是郁闷,本以为这事就会断在这里,袁正却走了出来,要求跟他们单独说话。
“我儿子,是被五少爷害死的。”袁正神色平静,语气淡然:“当时官府之人送五少爷过来说是我儿子之时,我就觉得奇怪,可是五少爷是主子,我不能出卖主子,便默认下来,也带了他回到庄子,帮他遮掩下来。”
“五少爷说,我儿子没死,是作为另外一个小厮跟着他父母被卖去别家,当时那么混乱,官府里都人满为患,查对不清的人家很多,我便也相信了。”袁正眼帘微垂的道:“那天顾将军带了姑娘来,五少爷满脸仇恨,我怕他会做出什么,便让媳妇盯着他,如今我们已经不是袁家奴仆,我可以因为以前的情谊冒着我们一家的危险帮他掩饰,但是,我不能让他连累我们所有人,如果姑娘真出了什么事……”
“我会将你们杀得一个不留。”秦齐冷冷的接了一句。
袁正神色未动,依然低垂着眼帘道:“我媳妇一直盯着他,你们也盯着他,他一直无法做什么,可是,当姑娘住在外面,庄子里的守卫也少了以后,他便开始活动起来,然后,我媳妇听见他和能红说,当时他能逃出来,是因为穿了我儿子的衣服,而我儿子又在逃跑中被砍了头,我便知道,一定是他故意让我儿子换上他的衣服,然后推了我儿子出来让我儿子替他去死。”
“咱们当下人的,如果做错了事,主人要打要杀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他却在害死我儿子后,还让我们心怀念想,老奴无法对前主人下手,能做的,也不过是在他问我那药方怎么配置之时,隐瞒了一点而已。”
袁正神色淡漠,好似说的跟自己无关一般,只在最后抬眸望了顾欣悦一眼,道:“姑娘是个心善的,此事是我袁正之错,和别人无关。”
顾欣悦五味杂陈的望着面前这个不到四十岁已经生了白发出来的汉子。
这么些日子,他将她们的心思看得透彻分明,也知道那些亲卫不过做个样子引袁五少爷入坑而已,忠义谋,他三个字占了个全。
“拉下去……”
“等等。”顾欣悦打断了秦齐的话,紧盯着袁正道:“袁正,我敬你是个人才,我只问你,以前的事,我不会追究,那么日后,你能把我当你的主子吗?”
当成,就算顾家倾覆,你也愿意以自家性命相护其后代的主子。
眼中光亮一闪,袁正抬眸,看向了顾欣悦,随后又看向了秦齐。
“姑娘是我们的主子。”秦齐正色道。
袁正又看回顾欣悦。
“你看,下旨杀袁家的是皇帝,我哥呢,不过是奉命而为,跟袁家也没有直接的仇恨,我不计较你们一家的隐瞒之罪,也不计较你们以前的那些啥……”
顾欣悦话还未说完,袁正已经跪伏在地,道:“袁正,愿奉姑娘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