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绿油油,桃杏花已落满树翠绿,堤岸上三五个行人,悠悠闲闲的走着,远远的还有拉船的号子声。
拉船……
顾欣悦探身便欲将头伸出去看。
被青莲子一下给拽了回来,道:“作甚?”
“我看下前面。”顾欣悦指着号子传来的声音道。
“不过是货船避让,将船拖到一边去而已,等下就可以看到。”青莲子将窗帘一拉,道:“别乱探头。”
顾欣悦眨巴了下眼睛,道:“青爷,晚上我们去常州玩吧?”
青莲子神色微怔了一下,道:“常州有什么好玩的,再等两日,到了苏州好好玩下好了。”
顾欣悦不出声,只拿眼角瞅他。
瞅得青莲子不觉莞尔,道:“真没什么好玩的,这里不比扬州苏州富裕,而且……”
声音顿了下,青莲子道:“这里山多地少,本还有海边和太湖可以依靠,但是那猎鱼税一起,很多人便没有了活路,重新做了海匪,若不是有常春在,这里的人早造反了。”
“重新?”顾欣悦不解。
“当年楚军南下,与江南在西津渡对峙,损失不小。”袁子苏拉了她坐回去,道:“而常州这边本就民风比别处彪悍,抵抗得是最厉害的,后来楚军过江之后,别处都没有怎么样,唯有对常州实行过镇压,当时,没有死的,便坐船逃了出去,做了海匪,以大江口的岛屿为基地,骚扰海岸,后来,在朝廷重压之下,江南豪族为了取信朝廷,派人出去诳了那海匪头目回来杀了,那些海匪才散了去,不过,还是会有一些零星海匪骚扰海岸,因如此,常州的人口才一直没有恢复。”
“还真有海匪?不是说,应该是左道做的?”顾欣悦沉默了一下道。
“左道抢的是商船。”青莲子讥笑一声道:“正经说起来,那左道才是海匪,而那些渔民,大多数不过是活不下去,在外面岛屿驻家,打鱼为生,只不过偶尔上岸来换取一些盐油衣衫等物而已,真正无恶不作的……若是寒渊所的是真的,那些海匪应该已经和左道串通在了一起。”
顾欣悦侧头看了他一会,道:“那常春?”
记得秦陌寒曾经说过,他点了在常州做了九年的知州去了甘州,名字就叫常春。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那便是,江南的官员多是江南出去的,常春能在常州呆上九年,自然也是江南派系。
“常春那人还算不错。”青莲子扫了一眼窗外,将窗帘全部拉上,转过身对着顾欣悦道:“常州这地方,本就穷,而且比别的地方税赋都要重些,当年猎鱼税出来,是常春顶着没有执行下去,才让常州百姓多了一段缓冲时间,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多人家破人亡,亦是靠着常春上书,才让朝廷取消了那个猎鱼税,为此,常州百姓都把他当菩萨供着,只不过,他也为此得罪了那些想趁机捞好处的上司,一直没有升官。”
“如此说来,他是一个好官?而且,跟江南官场不对付?”顾欣悦眼睛一亮的道。
青莲子一笑,道:“是,要不是好人,我早就跟秦齐说了。”
说着,将她按倒在了软榻上,道:“姑娘再多休息会。”
顾欣悦嘟了下嘴,本想抗议,不过的确乏意上涌,打了个哈欠对软靠上一倒,闭了眼睛。
见她呼吸渐稳,青莲子对袁子苏打了个眼色,悄然出了舱门。
站在了船上长廊上,看着岸上那几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微蹙起了眉头。
“什么人?”杜仲隐在他身后,沉声问道。
“五毒门,让张奇想法子加快速度,不要在常州停靠,直接往前走。”青莲子再度看了一眼岸上,转身,又回了房。
常春在常州九年,那般能干的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将常州带上富裕之路,除了常州本身情况和税赋要比别的地方重以外,更多的,是来自于上头的压力和限制。
还有就是,本应该替常州带来人流和财富的运河码头,常春根本插不进手。
而那和风无暇别着苗头的太湖十三坞的分舵,便是在这常州运河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