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萧煜眼前一亮,他斩钉截铁说道,“若是别人或许百姓不信,沈夫人妙手回春,治过许多疑难杂症,她的话,百姓会信!”他沉沉地看着万岁,“……唯今之计,我们只有破釜沉舟让沈夫人冒险一试了!”
直直地看了萧煜半天,万岁果断地点点头,“来人,用朕的驾撵送沈夫人出宫!”
“……用驾撵来不及!”驾撵要求四平八稳,与快字无缘,外面可是就要架火烧人了,“请万岁容臣在内宫骑马带夫人前去救人!”寻常内宫是不允许骑马的。
万岁也反应过来,这不是摆谱的时候,“沈将军速去,朕立即派大内侍卫随后保护!”
话音刚落,那面沈钟磬已抱起甄十娘冲了出去。
繁华的天香街上,人山人海。
“妖孽,妖孽!”
“打死他!”
“打死他!”
……
围在押着仅在腰间围了一周树叶的郑毓勋的囚车后面热血沸腾的百姓疯狂地纳喊着,尖叫着。
原本皮肤就皱皱巴巴像长了一层树皮,此时再被故意用最原始的树叶围住羞涩部位,被垂直地吊在囚车顶部,活脱脱一个柳树精。
“我不是妖孽,我不是妖孽……”郑毓勋喃喃的茫然无助的声音混在沸腾的人潮中。恍然浩瀚海洋中的一滴水,苍白,无力。
他惶恐的目光越来越迷茫,乌黑稚嫩的眼底浮着一抹与他小小年龄及不相称的沧桑。
“……他不是妖孽,他是病了!” 郑大奶奶披头散发地一路跟着囚车跑。
嗓子哑了,鞋子丢了,脚扎出了血,杨雪梅眼泪也早哭干了,“……他不是妖孽。他是我儿子,求求官爷放了他吧!”她张着嘴,发着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嘶哑声音。
“去,去,去……”守护囚车的衙役拿着杯口粗的水火棍粗暴地拦住疯了似的杨雪梅。
动作粗鲁。却不敢太用力。
所有衙役都知道她是郑府的大奶奶,是安伯侯的嫡长女,南郡王妃的亲侄女,即便郑家倒了,南郡王和安伯侯也不会倒,还没人敢得罪这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
“……打妖孽,打妖孽!”
“烧死他。烧死他!”
……
随着囚车缓缓地驶进天香街的中心大广场,百姓的沸腾声越来越高昂。
站在高高的天香楼三楼雅间窗前,吴凡把广场一切尽收眼底。
渐渐地,他平静如死水般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见他笑了。一直小心谨慎地陪这一边的通政使司副使李隼哈哈大笑,“……这一次,就是郑家请来大罗金仙,也休想颠覆五皇子身上有妖孽血统的事实!”
“……吩咐下去。架火吧!”吴凡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悲喜。
李隼笑容僵在脸上。
好半天。他才应了声是,嘴里暗暗嘀咕,“难怪郑家和沈家都在阴沟里翻了船,这么大的惊喜他也只嘴角弯了下,单这份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练,做九五之尊都够了。”
那面广场上,临时设施被迅速搬走,几百名皂衣衙役手提碗口粗的水火棍粗暴地将疯狂的百姓推出去几丈开外,强行拉出一个百丈见方的空地。
火烧妖孽。
这是大周开国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他们这些施刑者,也将被写入青史,成为名垂千古的除魔英雄。
为了让后人铭记,这场面自然是越壮大越好。
否则,他们这些衙役也不会应上头号召一大早就将自己的三姑六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请了来助威。
只是,水火无情,一旦火点起来,烧到百姓就不好了。
在沸腾的呼声中,一块块干材被摆在广场正中央,一桶桶清油被泼在木堆上……
眼看着儿子被拎下囚车,放在高高的木堆上,杨雪梅眼底流出了血,“……我的勋哥!”她疯了似的再一次扑上去,“让我和他一起去死!”
被衙役无情推倒在地上,撑了几次没站起来,杨雪梅无力地向前爬去,张着嘴发出一阵咝咝声,没有人能听清她在喊什么……
“点火!”东城指挥使马林猛地高喊一声。
立即有衙役点了火把,高举着一步步朝郑毓勋走去……
正维持秩序的小衙役感觉脚被人抓住,一低头,瞧见脚下一双血红眼睛瞪着自己,那殷红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淌,恍然炼狱中的女鬼,“求求你,放了我儿子……”杨雪梅嘶哑地求着。
小衙役吓得妈呀一声,一脚甩开杨雪梅逃到一边。
被踢到一边,杨雪梅仰面躺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架在木堆上的儿子,绝望地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之计,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战马嘶鸣声中夹杂着一声暴喝,“住手!”
站在广场中央,正洋洋自得地看着自己一手发动起来的宏大场面,想像着自己有朝一日替代李维坐上九门提督时的辉煌的马林猛一激灵。
这个煞星怎么来了?
“快,快点火!”回过神,他慌乱地冲身后的衙役高喊。
沈钟磬是有名的霸道,他不让做的事,还真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东城指挥使能反抗的。
为今之计,只能在他到来之前把生米做成熟饭!
都是精心挑选的干材加上清油,一沾火星,管保郑毓勋瞬间就化成灰烬,让他来了也没用!
听到命令,正手举火把接受检阅似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的衙役再不敢搔首弄姿,匆匆往前跑了两步,一扬手将火把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