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苦笑着,被士兵押解进了监狱,留给王守仁一个落寞的背影。王守仁看着作茧自缚的藩王,自顾自说道:“为了狼子野心,让生灵涂炭,如今兵败被擒,悔之晚矣。”
京城虽然已经获知了宁王叛乱的消息,可没有想到叛军已被王守仁打败,就连罪魁祸首朱宸濠都被生擒了。
京城许多官员称病在家,有的还以各种理由回家,他们惧怕宁王会挥师北伐,一举攻入京城,毕竟当今皇上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京城笼罩在一片惶恐不安的情绪中。
兵部尚书王琼对于那些鼠辈的行为嗤之以鼻,对一同上朝的同僚说道:“只要有伯安在,宁王的野心就不会得逞。”
面对众多同僚的质疑,王琼偷偷说出自己已将旗牌借给了王守仁,并且相信王守仁的才能。在天子脚下,习惯了太平子日的官员们没有当面让王琼难堪,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苦笑,让王琼特别尴尬。
接到大臣的奏章,皇帝朱厚照当下哈哈大笑起来,还没等大臣们反应过来,他便开口说道:“准备兵马,朕要御驾亲征!”
大臣们面色惨白,纷纷上书阻止,可是君无戏言,朱厚照对于大臣们的上书充耳不闻。一些性子刚烈的大臣只得冒死直谏,用头在地板上磕出了血,朱厚照只是命人将受伤的大臣带下朝堂,让御医好生诊治,依然不改变亲征的想法。
大臣们无计可施,只得推出阁老杨廷和,希望他出面劝解皇上,不要让万金之躯犯险。
杨廷和苦笑,执掌内阁这么多年,真当他这个首辅白当的,他收受了宁王的贿赂,当今皇帝哪里会不知道?他很清楚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用意,君臣之间心照不宣,哪里是这些言官所能理解的。
皇上除了护龙卫,还有更广泛的消息网,锦衣卫遍布天下,宁王叛乱的消息,只怕早已经在掌控之中,而皇上选择密而不发,隐忍了这么久,城府之深,这些立于庙堂之上的学士真的就一无所知。
今年二月皇上就下诏要巡幸,南下山东、江南,被他上疏谏阻,说东南为国家财赋所出之地,近年大水为灾,徭役繁多,赋税严重,民不能堪,若再加上军旅经过,百姓如何生存?又说水道狭窄,不适宜大船经过,还会干扰漕运,让皇帝放弃南巡。
在他上疏之后,部、寺大臣以及科、道也一同附议,连续上疏,谏止南巡,皇上不是赌气没有采纳吗?
而到了三月,科道官纷纷上奏谏阻,还有以死相谏的人,陛下不是龙颜大怒吗?不是廷杖了修撰舒芬等一百零七人于午门,很多都被打死了吗?
这件事一直闹到四月,皇上才放弃南巡,而今之时,要让他放弃亲征,他杨廷和哪能做这样的蠢事?
这一回皇帝陛下是铁了心要去江南了,谁敢劝阻,只怕丢官是小,满门抄斩都有可能。杨廷和宦海沉浮数十年,连这点揣度人心的本事也没有,哪能有今日之荣耀?
老谋深算的首辅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网,皇帝陛下一心一意要前往江南,哪里是游山玩水那么简单,根据可靠的情报,皇帝陛下似乎为了一个人而去。
出了正阳门,杨廷和看着穿戴盔甲,雄姿英发的皇帝,沧桑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笑意,言辞恳切的说道:“陛下此番亲征,万望保重龙体,一切以社稷为重。”
“朕知道了,杨卿家不必多虑,朕活捉了乱贼便回。”
说完,皇帝陛下在宠臣江彬的护卫下,出了紫禁城,向江南而去。
皇帝回望了一眼帝都的繁华,在心中暗自感叹:此番出京,不知是否还能活着回来?
他要引蛇出洞,不惜以身犯险,为了整个帝国的未来,他必须寻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