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门与玄门自唐代起便有通门之好,一千三百年间同气连枝,义气深重,从来是同进同退。”言玄敬神态含怒,言语间不客气的说道:“如今小李先生和玄尘师弟结下私怨,特调办和宗教办之间矛盾重重,此事人所共知,李主任的过往为人也并非什么秘密,难道就凭他几句危言耸听,便能判定当下已是乱世?我辈阴阳门众人就需坏了千年义气,与玄门众师兄弟反目成仇?”
“玄敬师兄说得好。”另一名老者接过话头道:“当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可谓是百业兴旺,盛世无双,我华夏民族崛起大业方兴未艾,大势天成,纵然有些跳梁宵小之辈妄图阻挡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哪里有什么危机潜伏,我辈修道之人当此盛世年代,正应该安分守己,恬淡谦冲于世外,远离盛世浮华,独善其身于江湖,所以我以为特调办与宗教办之间的勾当,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说话的是一个清瘦道人,长得尖嘴猴腮,颏下留着三捋狗油胡子,言语间眼光闪烁,一副奸诈之相。他这番话说的十分诛心,直接将李牧野原本高大上的说辞引入到特调办和宗教办两个单位之间争权内斗的小格局里。
“林玄真,你这背祖忘宗的龌龊小人,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张九元身边一名虬髯老者忽然爆喝说道:“今日之会讨论的是华夏江湖的大事,不管是特调办还是宗教办,虽然看法有异,但至少都是堂堂正正的中华儿女,义气汉子,你这种数典忘宗之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大言不惭?什么他吗独善其身,你就是屁股坐歪了,想要坐山观虎斗。”
“杨九霄,你他吗少在老子面前装清高,没有我说话的份儿,难道就有你讲话的份儿?”林玄真冷笑道:“你老小子骂我数典忘宗,你的子孙后代们却都已经是澳洲公民了吧,别以为你那点心思别人不晓得,你老小子不过是想看一看哪边给的价码更高罢了。”
“你这王八蛋跟了李太平去英伦,还怂恿他抛售内地物业,害的老子......”
“住口!”赵九重沉声喝道。皱眉道:“越说越不像话!七八十岁的人,越活越不成体统。”
杨九霄顿时住口不语,林玄真却在一旁冷笑不已。
“九重师弟好大的威风。”言玄敬不咸不淡说道:“林杨二位师弟有些话说的糙了点儿,但是道理并不糙,尤其是林师弟,虽与门中兄弟有些争执,但毕竟是我阴阳门的自家人,他追随李太平偏居港岛多年,熟知海外江湖内情,老夫以为与其相信一个外人的危言耸听,倒不如多听听自家人的声音。”
这言玄敬年近百岁高龄,是九玄一辈的大师兄,甚至当年还曾经与赵九重竞逐过阴阳门主的位置。他妙通阴阳,修养深湛,实力非凡。在阴阳门内,声望地位都不在赵九重之下。这番公然表态,立即赢得了许多人的支持响应。
这种情况下,赵九重虽贵为门主,却也没办法一手遮天,场面似乎僵持下来了。
时代变了,江湖也跟着在变。不变的是人性中的贪婪和自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一切生命的天性面前,简单的强调理想和奉献是不会有市场的,打鸡血的方式只能一时用在热血青年身上,在这些老江湖面前却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
阴阳门和玄门之间不仅是通门之交,更是利益捆绑纠缠的合作伙伴。李牧野深谙人性,自然晓得无论多高大上的道理,在这种利益关系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大家都有各自的利益考量,就算是亲近赵九重的一派,没有点实惠好处,只怕也不会愿意为了陈二姐的一腔情怀就站到玄门的对立面去。
李牧野临来之前已经对可能遭遇的困难有了充分思想准备,做好了分三步走的打算。第一步当然是凭着强悍的武力将这些人拉到谈判桌上来,拳头不够大,人家理都不会理你。第二步宣讲立场观察阴阳门众人的反应,找出哪些是不可能收服的顽固派,哪些是可以利用的人来,分而治之区别对待。
这第三步就该讲利益谈条件了。
阴阳门内部的分歧很大,对于小野哥而言这并非坏事。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没有好处的事,这些老江湖是一定不会接受的。只有鸡蛋有缝儿,苍蝇才有机会下嘴。小人和恶人都没关系,只要能提供足够的好处,都可以成为自己人。
真正的对手只是那些坚定不移的守旧派,抱着祖宗成法和玄门的义气,宁死不屈。只有这种人才是必须要消灭的!目前来看,似乎言玄敬为首的一撮人很符合这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