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二夫人忙得不可开交,也没忘了在龙家已待了一段时日的龙绯云。
在生日宴开始之前,二夫人身边伺候的金嬷嬷就来了沉香院。
“大小姐——”金嬷嬷在院子外唤了一声,端着架子,不肯踏进厢房屋内一步。
今日因为是三小姐,四小姐的寿辰,连带着家中下人也穿得光鲜亮丽起来。
上面一件暗紫色交领云纹的缎褙子,下面配着一条白底紫边绣蝙蝠的马面裙。鬓角上戴着一支不常见的点翠镶宝朱钗。
她掀了掀眼皮,淡淡瞧着走出的龙绯云,笔直端庄地站着她的面前,完全没有要屈膝行礼的意思。派头比她这名义上的嫡出小姐还大。
身后两个丫鬟,也面无表情如同两个纸人,丝毫不将沉香院中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龙绯云已是见怪不怪,想着今日龙家有寿宴,倒也没想计较。
金嬷嬷面露傲慢,冷声开了口:“夫人心善,挂记着大小姐,特命奴婢给小姐送来些新制的衣服和首饰。小姐今日也是要出席寿宴的,万不要再像上次宴会时,出丑丢人。”
“不成体统也就罢了,还总想着出风头。”金嬷嬷斜眼打量着龙绯云,嗤了一声,“少说少错,连累了旁人,也没得好果子吃!”
金嬷嬷虽没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知道她羞辱得是谁。
偏是被她羞辱的人,一脸的平静,似笑非笑道:“嬷嬷说得话不错,爱出风头的人固然可笑。但狗仗人势的人,才格外讨人嫌。沉香院中风大,嬷嬷说话可要仔细些,免得闪了舌头。”
她指尖一抬,一根绣花银针就刺在了金嬷嬷脸上的四白穴上。
金嬷嬷的脸一抖,竟跟中风似的,突然眼歪口斜起来,半边脸不受控制,舌头半露在外面,收不回去。
“我……我的脸!”金嬷嬷口齿不清,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身后的两个丫鬟赶紧迎上,帮金嬷嬷把穴位上的银针拔出,金嬷嬷的脸才算恢复原样。
她揉着自己的脸,阴狠地盯着龙绯云,“这根银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小姐你最好给奴婢一个解释,如若不然,不要怪奴婢将这件事禀报到家主夫人那里去!”
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刚才不是同嬷嬷说了?沉香院中风大,风一吹,针这么细的东西,当然就会飞出去。至于飞到哪,也不是我这等不会武功,一无是处的草包所能控制的。嬷嬷你说是不是?”
金嬷嬷一脸气恨地死死瞪着她,大小姐养在乡下,不会武功的事情,谁都知道。银针拔出后,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事情闹大了,也没个凭证。
这闷亏,只能由她咬牙咽下去。
“好,好!”气急之下,金嬷嬷脸上肉抖着连说了几个好字,“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好运总有用光了那一天,到时候跌入地狱里,看你如何再能爬出升天。”
“走!”金嬷嬷冷声厉喝,阴沉地剜了龙绯云一眼,领着跟来的丫鬟出了院子。
厢房之中,云嬷嬷将衣裳,首饰摆开,仔仔细细地检察了一遍。二夫人记恨着大小姐,说不准会在衣服上做点手脚。
查了一遍,也没找出不对之处。云嬷嬷略略放下了心,蹙着眉头,摸了摸衣服的料子,又将几件首饰细细看了一回。
“嬷嬷可有问题?”龙绯云不紧不慢地问道,想着二夫人还是有些心机手腕的,她送来的衣服首饰,再在上面做手脚,若出了问题,无异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嬷嬷摇了摇头,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衣服是没有问题,只是料子和这几样首饰,都不是些好货色。这衣衫是仿的云锦,色泽,柔软都不及真正的云锦料子。这几样头钗,颜色太老旧了些,大小姐年纪小,这样的发饰怕不适宜。”
“依老奴看不如重新挑件衣服,换两件首饰戴着去宴会。”云嬷嬷一片好意道,“既知二夫人没安心好心,小姐可不能着了她的道才是。”
在云嬷嬷看来,这一次宴会是个好机会。朱雀,白虎,玄武,三家的人都会来。小姐只要表现得出众一些,就能借此正了嫡女的头衔,从此在龙家站稳脚跟。
龙绯云摇了摇头,黑中带赤的眸子从几样东西上划过,“不用换,二夫人精心准备的东西,当然要戴去宴会上让旁人也开开眼。”
“大小姐的意思是……”云嬷嬷眉眼一挑。
龙绯云似笑,静谧的面庞变得懒样起来,“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二夫人待我如何,是该也让外人见见。”
将二夫人送来的衣裳换上,云嬷嬷又为龙绯云梳好了发髻,将几样首饰都戴在了身上。
奇怪的是平庸的首饰,到了龙绯云的身上也没能掩盖住她独特从容的气质。
仿佛不是那几样首饰点缀了她,而是她的风华点染了饰品的光泽。
蜜色光泽的容颜,晕开薄薄的浅辉,精致的赤瞳,妖冶莫测。没有涂脂抹粉,显出十三岁少女该有的稚嫩美好,还有一丝与年纪不符的锋锐野性。
打扮妥帖之后,玉芙,玉鸢就跟着龙绯云去了龙家摆宴的龙凤台。
练了几日出剑,舞剑,手腕酸疼的同时,小腹间的丹田处聚集起一阵阵浩瀚的真气热流。
得了龙浔的指导之后,她知道该如何调节自己的呼吸频率,汇气于丹田。挥剑百下,也不会再累得气喘如牛。
几日下来,挥剑加打坐冥想,四肢渐渐变得有力起来,时常有热流从下腹升起,在百脉之中运行。
这就是她为何指尖一弹,就能将银针准确无误地射在金嬷嬷脸上的穴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