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要是哥哥体内的血蛊再次苏醒会怎样?”
“到时候,婆婆可就没法封印喽。”蛊婆婆收回了石钵放回了自己的袖子里,“不止是婆婆我,天下任何人都没法再封印。所以不要让龙浔再靠近那个小妖女,记着她是害死你们爹娘仇人的女儿!”
“可是……”龙素怎么也不能将嫂嫂和仇人的女儿联系在一起,白胖胖的小脸皱成了包子,“嫂嫂就是族长们给哥哥定下的妻子。”
“不许叫她嫂嫂!”蛊婆婆不满地叫了一声,“她就是个小妖女,她的母亲祸害了我的湘儿还不够,她的女儿还想将我的浔儿也害死!那些族长,不过是群没用的废物,我们龙谷苗族的女儿蕙质兰心地不知几凡,竟定下她那个祸害。只要我在,她就别想踏入龙谷一步,更别想成为龙浔的妻子。”
见婆婆发这么大的火,龙素憋着小嘴抱着金龙不敢再说话。
躺在花影中沉睡的龙浔,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一双重瞳,一红一黑,宛若奇异的鸳鸯眼。
坐起身子之后,他才察觉到身子上绘满的血色符文。
“哥哥你终于醒了?”龙素迫不及待地来到他的身边,帮他把衣服轻轻合上。
雪白的衣衫半垂,绘满鲜红符文的胸口微微敞着,异常的糜艳,妖娆。
就连修长的指尖同样爬满了符文,鲜红欲滴的色泽恍若沁入了皮肤之中,龙浔望了一会自己的手背,手指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我睡了多久了?”
龙素掰着自己的手指,“三日还是四日还是……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哥哥睡了好久好久,吓得我以为哥哥要一直这么睡下去。”
龙浔想要摸摸她的脸蛋,但看着自己布满咒纹的手还是止住了动作,拿起花丛间的白玉面具戴上了面容。
他不喜任何人看见他的脸,这张令人惊叹的面容总会让他想起龙谷上一任的谷主,那个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
“婆婆,”龙浔起身,整理好衣服,又是往日不变的清寒孤傲之姿。
蛊婆婆没有转身,没好气地说道:“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你说你要报仇,婆婆帮你。但你为什么会对那个小妖女动心?”
她摸着铁拐杖站起,佝偻的身子转过,用异常冰冷甚至仇恨的眼光望着龙浔。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孙儿,我决不允许你再跟妖女的女儿有任何来往!龙谷订下的婚事,我会想办法退了。”
“不用,我会娶她,”奇异的重瞳看了面前的老人一样,就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不可能,我绝不会同意!浔儿你忘了你母亲是怎么绝望自尽的了吗?”
话音落下,白衣如烟的身影停下,眼中的赤红似乎又浓烈了一分,“我永不会忘记娘亲的死。”
“那你就去杀了那个小妖女,母债女偿!”
“婆婆不要!”龙素抱着小金龙,惊叫道,“嫂嫂她是无辜的,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她也是今日才知道娘亲原来是因为得不得爹爹的爱,才选择了自尽。而爹爹的爱,似乎都给了嫂嫂的娘亲。
那他们和嫂嫂是不是也是血脉至亲?当年他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喜欢却不能在一起?
龙素想来想去,反而更糊涂了。
“因爱生恨,因恨生爱,我不会杀她,伤她。但今生的债,只能由她一人偿还。哪怕堕入魔道,永失人性,我也想得到她。”清冷的声音,带着勘不破的执念。
他抬手,一只彩蝶扇着极美的翅翼,停留在他的手指间。广袖随风,白锦融光,无人能比他更像红尘谪仙。
妖异的重瞳无波无澜地望着,任由它停留,飞逝。
因为无欲,故而无求。因为生欲,故而想折断翅翼,永留身边。
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不外如是。
佛与魔,不过一步之遥。一念成佛,一念入魔。
而她便是自己的“一念”!
“你疯了!”蛊婆婆拄着手里的铁骨,用缺牙的瘪嘴气得大叫,“为了一个女人,甚至不惜将自己变得不人不鬼吗?那我更要杀了她!”
“婆婆,”一声轻叹在百花谷馨香温暖的风中响起,“如果不愿我屠戮天下,那就留下她。”
一个女人竟值得整个天下去陪葬,蛊婆婆吃了一惊,慌忙问道:“何以如此?你的心魔已如此之深,难怪血蛊会难以控制!冤孽啊!冤孽……我的女儿,我的孙儿都折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龙浔没有回答,是缘是孽,这辈子他们都已注定纠缠一生。
“你站住,”看着凌风踏水的清冷白衣消失眼前,蛊婆婆急得举着铁拐乱叫,“这些日子,我老婆子也不出去云游了!就守在龙谷里!你身上的血蛊没有消失,我就绝不许你去见那小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