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天一垂头看着那枚金色的镶嵌着红色五角星的一等功勋章,眼里多了抹激动。他接过军章细细地抚摸,连连感叹三声:“好!”
始末不好意思笑笑,他又拍拍自己军装手臂,“看,少将军装穿在身上,就是不一样!”
始守跟始天一都将目光转移到始末的肩章标志,那里,金色的松叶上,有着一颗金星。始天一的的肩章标志是松叶加三颗金星,是上将级别。一个家庭,出了两名将军,这是一件十分光宗耀祖的事。
始天一将手搭在始末肩膀上,很用力地拍了好几下。
始守也一直乐呵呵的,从小他身体就要比始末差一些,始末是当兵的材料,可他不是。他只是羡慕的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去。始末察觉到弟弟的喜爱,他拿起那枚功勋章,递到始末怀里,“给你,小弟。”
始末很随意地将那功勋章扔给始守,始守小心翼翼接住,有些受宠若惊。“真给我?”
“嗯。你不是喜欢?”始末笑着看始守,很随意的样子。
始末赶紧将东西收起来,每一次哥哥收到奖励,东西都会落入始守的手中,他倒是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功勋章,哥哥也会扔给他玩。始天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这兄弟俩的勾当。
吃饭的时候,始末一个劲地盯着施唯一跟始不渝瞅。
始不渝一点也不怕生,他望着始末,问道:“大爷爷,奶奶说,我爸爸也要…要回来了,是不是?”始不渝才一岁半,说话还不是很利索,总是断断续续的。
听到这话,施唯一跟着竖起耳朵。
始末点点头,笑着说:“你爸爸很棒,在M国为了对付坏人,还差点娶了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幸好在婚礼上,我们的士兵来的及时…”桌子下,安诗琪狠狠地踢了始末一脚。
始末一愣,有些恍惚。糟糕,好像说错话了…
施唯一一口咬住筷子。
差点娶了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有婚礼?
这是什么意思?
始不渝不懂这些话的意思,他只是乖巧的点点头,然后拉着施唯一的手,小声地说:“那以后,妈妈就要,跟爸爸一起睡?”
桌旁几个大人同时沉默,这话题…
施唯一摸了把始不渝的脸蛋,笑着说:“不,妈妈跟爸爸没有结婚,不能一起睡。”都差点娶了其他女人,还想跟她一起睡?施唯一夹了一块红烧肉,咬的很用力。
始末觉得施唯一咬的不是红烧肉,而是始宇。
始天一朝始末瞪了一眼,这儿子哪儿都好,就是情商低,说话不经大脑,也不知道他这么蠢,是怎么做的卧底。
接收到父亲的小眼神,始末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之后便不怎么说话了。
时间一转眼便到了第二周的星期二。
听说始宇还活着,幽居特意推掉工作,亲自载着施唯一母子俩赶去机场。他们到达机场的时候,始家人已经先一步抵达。施唯一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些期待,有些激动,还有些闷闷不乐。
幽居诧异看着身旁垂着脑袋的女人,忍不住问了一句:“他要回来了,你不是应该高兴?”
高兴?
施唯一抬起头与幽居对视,幽居这才发现女人那对碧色瞳孔里,噙着浓浓的怒气。幽居一头雾水,就听见施唯一说:“他在M国卧底两年,差点跟其他女人结婚。幽哥哥,是你,你笑得出来?”
“…”若是幽居,他哪会笑得出来,他不扇始宇一耳光,都算他善良。
吞了口唾沫,幽居开始暗自为始宇祈祷。
自己作死,天老爷也救不了他。
飞机延迟了十几分钟,两点四十几分钟才抵达。
即使心里很生气,但听到飞机抵达机场的消息,施唯一还是第一时间站起身,扭头看向通道口。她张望了许久,这才看到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从通道口里走出来。
那道挺拔高大的人影,伴随着其他乘客一起走出来。
人头攒动,可施唯一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始宇。
始宇没有瘦,可容颜却被毁了。
始宇的脸,该是很漂亮,很精致的。可如今,他的左脸颊上,却多了一道粉嫩的,长达十几公分的疤痕。那疤痕很突兀,像一只丑陋的蜈蚣。施唯一怔怔地看着那块疤,心口忽然一抽一抽的疼。
她最漂亮好看的始宇啊…
施唯一捂住心口,泪眼朦胧。
始宇也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当他看到跟幽居站在一起,沉默着看着自己的施唯一时,双腿突然有些移不动了。那个人,站在男男女女中,那张脸,永远那么妩媚好看,那对碧瞳里,倒映着他充满了思念的脸。
那个人,是他今生唯爱,始终如一的挚爱。
嗓子突然一阵揪心的酸,那股酸涩,一直蔓延到胸口,直冲上脑袋,鼻子眼睛也跟着难受起来。始宇狠狠地吸了口气,他倏然迈开步子,朝施唯一大步走去。
始宇张开双臂,一把将怔愣中的女人抱在怀里。男人用力很大,施唯一几乎是一头撞进他怀里的。
鼻子撞在男人的肩膀上,施唯一本来将感情藏得很好的,可这一撞,她鼻头一酸,突然就想哭。施唯一眼泪还没落下来,她的肩膀上,忽然湿了一两点。
春装很薄,很快,那一两点湿润化作一片,很大的一片。
施唯一愣了愣,她犹豫着抬起双臂,环住始宇的腰身。
“你回来了…”开口,施唯一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落了泪。
阔别两年,原以为是生死两隔,再度相拥住彼此,两人用力之大,宛如搂住了热情而长久的生命。搂得有多紧,就有多在乎,就有多疼惜,就有多思念。
始宇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小唯一。”他将她抱住,紧的施唯一呼吸困难。“我回来了,小唯一…”始宇脑袋埋在施唯一脖颈间,很快,施唯一的脖子上也是一片湿意。
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因为爱一个人,爱到哭泣,爱到用尽全力。
安诗琪他们几个长辈站在一旁,凝望着这一幕,都红着眼睛勾唇微笑。
幽居坐在椅子上,他怀里抱着好奇张望的始不渝。
“舅舅,那是我爸爸?”
始不渝拽着幽居的衬衫领子,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幽居仰头看着那对深情相拥的眷侣,忽然想到多年前那个雨夜里,跪在施家门前,赎罪痛哭的青年。那一年,青年的泪与雨水融为一体,忏悔与懊恼折磨着那个青年,让他痛苦。
2068年,到2076年,八年的时间,青年彻底成长为男人,他浴火重生,满载荣誉而归。
那些年以泪洗刷的岁月,都只是为这一刻铺的路。
“舅舅,他是我爸爸吗?”见幽居没有说话,始不渝又问了声。
幽居眉眼弯弯,他伸手拍拍始不渝的脑袋,温柔的像是三月春晖。“嗯,他是你爸爸。”也是我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