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亲生女儿,梁铮顺势将大小姐与了聂小泉为妻。那时候聂小泉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叫花子。好好的一个大小姐与了那样一个半大不大臭小子。任谁心里也不舒服。更何况,梁洪驰这个小舅子还比这个来路不正的姐夫大很多。心中当然更不痛快。姐姐在时,就时不时以替父亲调教女婿为由将聂小泉爆揍一顿。一开始聂小泉只有挨打得份,日子久了渐渐便可打个不相上下。这事在登州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登州之围,大小姐战死后两人消停了一年。之后打得更加厉害。几乎到了见面必打的地步。这两人打架有个特点,别人不能插手。要不然打得更凶不说,拉架的人还有可能被二人联手爆揍一顿。先锋将军石平就多次吃过亏。所以,亲卫们默契的选择对此视而不见。
两人打累了,各自躺在一边喘息。聂小泉忽然听得梁洪驰呼吸有异。翻身望去,只见两行眼泪顺着梁洪驰的眼角划入鬓角。不由诧异道:“你怎么了?”
梁鸿驰虽然别扭却也是三军主帅,轻易不会落泪。
“我心里难受。”梁洪驰声音压抑:“姐姐在时,什么事都要姐姐替我着想,姐姐不在了,什么事又全靠你。我活着到底有什么用?你是不是在心里特别看不起我?”
聂小泉吐出一口气道:“你想多了。”
梁洪驰道:“其实我和你一样,并不希望开通商路。但是,眼下东饶,西陈,南凉和我们北齐相互撤肘,战火稍息。要是不加紧时间休养生息,增强实力。一旦四地的平衡被打破,弱肉强食,后果不堪设想。想当年登州何其繁华,可如今百业萧条,民生艰难。就算是为了百姓,也不得不退让这一步。可我心里真的不甘。”
“非要开关?”
梁洪驰咬牙道:“开。”
“登州城砖上,大小姐的血还没干呢,就要迎接羌人进关么?”深深的失落在少年的心头弥漫开来。他带着勇士们浴血守卫的长靖关,终于还是要对羌人打开了吗?不对,不光是羌人。还有波斯人,乌孙人,许多自己不知道是哪里的人。
“我想去看看希宁。”聂小泉望着帐顶。他已经三年多没见过那个孩子了。
梁洪驰道:“你是该去看看他。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你应该知道多少人等着要你的命。”
聂小泉道:“他们想要的不过是白啸兵罢了。”
“你就是白啸兵。想要得到白啸兵只有两个办法。收服你或者杀了你。你觉得哪种方法更实际?”
“不是还有你吗?”聂小泉不愿意深想其中厉害。长靖关已经用不上他了,他就想带着希宁去过平常的日子。这也是他最大的心愿。
“你在笑话我么?”梁洪驰难得没有生气,也只有在二人打过架之后他才能这样平静的说话。“你知道,我身体不争气。隔三岔五的就要喝上一阵药。要不然白啸兵认得你是谁?”顿了顿道:“别再说离开的话。你喜欢,让那个女人住在府里就是。只是不要再住在姐姐房里。她已经死了,碍不着你什么。给她留一些体面吧!”
“什么女人?”聂小泉不解。
“你不知道?就是那个曾经刺杀你的参狼女人。”梁洪驰将信将疑。
“宝嘉……”聂小泉想起来了。“她跑到府里去了,还住了大小姐的房子?”
梁洪驰坐起身:“你真不知道?”
聂小泉道:“前几个月我是碰见她了。她说她被哥哥赶出来了,没地方住。我当时还给了她些碎银子。怎么就住到府里了?”
“我怎么知道。”梁洪驰翻了个身,鼻息渐渐低缓,竟是睡了。聂小泉帮他盖好被子,带着满脑子问号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