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之洲也算小孩子里十分有毅力的了。浑身蜕皮,大人看着都疼的受不了,这孩子也就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掉两眼泪。都没哭出过一声。
等浑身不疼了,长新皮的时候又开始痒。受过伤的都知道。最难熬的不是疼,是痒。痒起来抓心挠肺的,真的特别难受。常之洲才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再有毅力也受不了。为了不让他挠,只好把他的手脚绑住。两口子没日没夜的给他用嘴吹。就这样,常之洲还一直嚎叫了好几天,把嗓子都喊哑了。一天到晚,什么东西都喂不到嘴里。到后来喊不动了,躺在床上只能喘息。
程灵慧一家人这个年过得,真是无比糟糕。
到了正月初四,常大奶奶来了。给程灵慧和孩子带来瞧孩子的鸡蛋红糖。因为弟兄仨没了爹娘,老嫂比母。大奶奶还准备了本该婆婆给做的大铺大盖,小孩儿的衣帽等等。还给了一副银质的长命锁。看见常之洲的样子,很是心疼了一番。说了一阵话儿,还特别打听了程小山一番,嘱咐常继文别忘了谢人家。
常继文也没多想,一一答应了,送走了大嫂。
二奶奶留着心呢,听说大嫂来了。急忙也让人准备东西。她和大嫂不对付,特意等大嫂走了才去。一看见常之洲浑身跟没皮一样的样子,顿时吓了个半死。又听见孩子叫得不是个声儿,更是在这里呆不下去。放下一篮子鸡蛋和二斤红糖就匆匆走了。
出了门又和程灵慧家的下人打听常大奶奶都拿了些什么来。下人们随口说了。常二奶奶一听,大嫂不但拿了鸡蛋红糖,还拿了大铺大盖,还给了一副银锁。想到自己生之钰的时候,大嫂可没这么大方。不免心里又添了芥蒂,连程灵慧也埋怨上了。只觉得她和大嫂一条心,故意的排挤自己。她也不想想,程灵慧两口子现在被俩孩子弄得晕头转向,那有那个心思。
转眼到了正月十六。
这一天是沙溪县习俗中祠堂卷案的时候。也就是年过完了,送祖宗回阴间的时候。这一天早上,各家子侄都要去扫墓。相当于提前给列祖列宗打扫房子。其间也有比各家人丁的意味。常常有长辈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幼子上坟的。
常继文今年虽然有了两个儿子。可一个没满月,一个病着。所以,他是孤身一人去的。经过二哥门前,二爷的下人正在套车。二爷手里拉着那个妾生的儿子,常之钰怯怯的跟在后面。
常继文从心底里觉得二哥的做派不好看。这不是明摆着捧起庶子踩嫡子吗?这在书香世家,礼仪门庭里是却对不允许出现的。可他也知道,二哥没正经读过什么书,就是个商人。和他也说不出个反正。想要自己先走,又实在看之钰可怜。于是就停车叫之钰和自己一起。
常之钰和之洲兄弟俩关系很好,对三叔也亲近。看见三叔叫自己。小孩子高兴的就要过去,却被母亲在后面一把拉住。二奶奶心里还生着程灵慧的气呢,怎么会让儿子和三叔一起?你不让就不让吧,她还碎嘴:“你三叔家有病人呢,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常继文一听这话,甩下车帘子就走了。
扫过了墓,兄弟仨自分家以后,难得的在祖宅凑到一块儿。大奶奶就留大伙儿在家里吃饭。都是自家兄弟,自然也没人客气。
常大爷子嗣颇丰,孙子都和常之钰差不多年纪了。那小子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以前都是和常之钰、常之洲一起玩儿的。一看之钰不走了。顿时高兴的跑过来拉小叔出去玩。常之钰懒懒的不想动。常二爷道:“他不去,你和你七叔玩也一样。”这七叔,指的就是他领着的那个妾生的儿子。
谁知常家这位孙少爷看了那所谓七叔一眼,撅嘴道:“俺才不和他玩儿,他是个小气鬼。”
你道为何?
这孙少爷可是记仇的很,还记着常二爷因为那个糖盒子呵斥几个孩子的事呢。小孩儿都抱团儿,自觉和之洲、之钰亲近些,自然就不喜欢这个一年见不了几回的七叔。
那老七常之芳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毕竟是小孩子,心里没有嫡庶之分,平时又在一众兄弟中最得宠。当下怒道:“谁要和你玩?一群土包子。”
“你说谁是土包子?”这位孙少爷也不干了,说着就往起撸袖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就说,就说,你爹、你娘、你爷、你奶,你们常家全都是一群土包子。”
孙少爷提起拳头照着那小子就打。二爷急忙拦住他的手,笑道:“你叔给你说着玩的。”
这位常家的孙少爷,那平时在家里也是混世魔王。叫道:“你放开俺,他算个狗屁的叔叔。谁不知道他就是个小老婆养的。”
二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大爷听着孙子的话也觉得不像样子,喝道:“鸿照。”
常鸿照害怕自己的爹,但是不怕爷爷。听见呵斥,叫道:“俺又没说错,他就是小老婆养的,还在俺面前充叔叔的款。”说完冲常之芳做个鬼脸。
常之芳虽然不大清楚小老婆养的是怎么回事,可也知道这不是好话。恼羞成怒,一爪子挠了过去。
常鸿照的手被二爷抓着呢,他和常之芳脸对脸站着,想躲也没处躲。‘嗷’的一声叫唤,脸上就被挠了好几道血印子。这小子吃了亏,怎么肯罢休。挣扎着要去打常之芳。可他一个小孩子怎么挣得过常二爷一个大人?这小子也是个不吃亏的主。抬脚冲着常二爷就踹。
七八岁的小子,又长得结实。这一脚踹过去可是不轻。常二爷没想到这小子敢打自己,听常鸿照叫自己心肝宝贝‘小老婆养得’,心里本来就生气。大腿上结结实实挨了他一脚,那火气更是一下子就窜了起来。腾出一只手就要打常鸿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