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慧明白,常继文也看出来了。只不过各怀心思,装糊涂罢了。
“二哥,有人找。”贺昆远远的喊了一嗓子。这憨祸,怎么都改不了口。一直喊程灵慧‘二哥’。
程灵慧极目望去,孙兴隆从人群中向这边走来。挺拔的身姿让周围灰头土脸的人们顿时失了颜色。他的脚步很轻盈,很从容,看得程灵慧不由目光一沉。
常继文不等程灵慧有所反应,笑道:“原来是四妹夫,可是稀客。”
孙兴隆笑着回礼:“常兄客气。”风度一点儿不比常继文差,而且,他从来不叫常继文‘三姐夫’。
程灵慧向他身后看了看,意料之中没看见四妹的身影,可还是忍不住失望:“四妹怎么没来?”
孙兴隆笑道:“你是知道她那小孩子脾气的,执拗起来神仙也没法子。不过她心里还是惦记着家里的,特意让俺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程灵慧知道他说慌,但也没有戳穿:“你来了就好,俺这里人手尽够了。告诉她不用操心,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就行。”
孙兴隆道:“不用你嘱咐,俺们俩又不是小孩子。不怪四妹不愿意见你,你这样一见面就唠唠叨叨的,都快赶上糊涂老太婆了。”
“就是”常继文搭腔,顺着孙兴隆的话往下说:“你看四妹夫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不要唠叨了。”向孙兴隆道:“你三姐这些天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咱俩待会儿喝一杯。”
孙兴隆也不是听不懂话的愣头青,闻言目光扫向程灵慧的腰腹。常继文不动声色的挡住他的目光。本来只是牵着程灵慧的手到处走走,现在变成半扶着。
当着孙兴隆的面,程灵慧不好拒绝他,只能由他扶着回去。
常继文让全生给拿了些酒菜,就在外院儿石桌上摆开。请孙兴隆坐下。孙兴隆摇头:“你们常家就是这么待客的?连正房都不让进?”
常继文提起酒壶给他倒酒,笑得如同春风拂面:“别怪你姐夫我怠慢你,你要是和四妹一起来,自然是要请进正房的。可谁让你是自己来的呢?男女有别,就只能委屈你在这外院儿坐一坐了。”
孙兴隆也是一笑,云淡风轻,那颜色似乎比常继文更胜一筹:“这可是程家,你和我的身份可是一样的。”
“一样吗?”常继文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没有再多说什么。举杯向孙兴隆示意。孙兴隆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一口喝干,笑得两眼弯弯:“一样。”
常继文又给各自倒了一杯:“你心里清楚。”说完一口饮尽。
孙兴隆也不甘示弱,喝尽杯中酒,提起酒壶给常继文满上,又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却欲言又止。他将杯中酒喝尽,站在起身道:“酒过三巡,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拍到桌子上:“修桥不是件小事情,这些给三慧。”说完扭身就走。
常继文叫道:“我们银钱足够了。”
孙兴隆头也不回:“我是给三慧的,不是给你。”匆匆的走了。
常继文追出去,他已经走远了。
常继文拿着那两张银票,有些无奈还有些气愤。孙兴隆喜欢程灵慧他是知道的。以前那小子还遮掩一些,现在竟然敢和自己这个正头丈夫明目张胆的叫板。换了谁不生气?
常继文真想把手里的银票给撕了,可大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呢,倒显得自己没风度,没度量。他拿着银票回了房间,把银票往程灵慧面前一扔,坐在一边儿生闷气。
“怎么了?”程灵慧捡起银票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
常继文攥着拳头拄着下巴:“孙兴隆留下的。”
程灵慧再次看了看那银票,一张五千两,一张八千两,不由吃惊:“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常继文耷拉着长眼睫毛:“我怎么知道,你要是关心他,跟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程灵慧是个不受激的性子。闻言道:“问就问。”果真要出去。
常继文趴在桌子上就嚎叫,一边叫还一边儿用力的捶打桌面,跟个撒泼的孩子似得。程灵慧顿足:“你到底想怎样?”
常继文抬头,做出无比委屈的样子:“我吃醋,你就不能哄哄我?”
程灵慧被他激起的火性顿时消散无踪。常继文一进屋她就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只是程灵慧这人是吃软不吃硬。常继文板着个脸,她就当作没看见。常继文这么一闹,她反而和软下来。
她白了常继文一眼:“多大岁数了,还跟小孩子似得。”
“你嫌我老……”常继文变本加厉,捂着脸假惺惺哭。
“好了,好了。”程灵慧不服都不行:“俺哄你还不行。”
常继文闻言,拉着程灵慧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装出虚弱的样子:“那你给我揉揉,我心里难受的很。”
程灵慧无奈,只能轻轻给他揉着。常继文现在在程灵慧面前那是一点儿风度不要,各种装痴扮憨,无所不用其极。一天里,多半的时间都用在和程灵慧磨缠上面了。
别以为他没干正事。修桥的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呢。这就显出大户人家出身的好处了。论干活儿,常继文甚至比不上村里的半大小子。至今为止,他连个火都生不着。但是,要论指挥大局,分派调度人手,他眼光比谁都好。人家好像天生就是使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