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点上一支旱烟默默地吸着。
“爸，爸，都是我不好，害得咱妈住院。爸，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叶永芬一把扑过来，抱着李老汉的小腿。
“治学，你给我滚进来！”李老汉忽然起身厉声喝道：“把那个小女人弄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知不知羞！”
李治学一脸无辜地捂着肿胀的半边脸走了进来。
“治学，刚才是我不好，我这更年期的毛病没管住，我今天就是诚心诚意来看咱妈，如果，你想着跟那个女的过，咱一会就去民政局，也算是好聚好散！爸，真的对不住了，本来，想请你们多住一阵子，芬儿没本事，生不出个男娃，让你们老李家无光，现在，我就决定放了治学，那个女的，人模样俊俏，又年轻，咱这样的黄脸婆比不了。治学，咱夫妻二十多年，也算是到头了，芬儿做得不到的地方你请谅解，若有来生，我一定努力给你生个胖小子，咱此生就到此为止吧！”
串串泪珠缓缓而下，倒是很打动人心！
“治学，可是你的不对啊！姐原来也以为他婶婶不在理，可不，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呢？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你闺女着想，这往后，谁还敢把儿子介绍给你家闺女？他婶婶，你也受委屈了，我这就让那女的滚！这才离婚多久，就捺不住寂寞了，治学，你也是奔五的人了，你敢包着这女人将来不给你带绿帽子？这女人，我看就是个扫把星，难怪，她男人不要她！”李治好一遍一遍指着李治学的鼻子。
“闺女，闺女，怡闺女！”冷不丁，李老太默默出声。
叶永芬脸色惨白，慢慢扬起手中的钱，转脸对着李老汉，悠悠地说道：“爸，这个，就请交给咱妈补补身子。”
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拉着子晗的手。
“李治学，一会儿，民政局见！”叶永芬潇洒地抚了一把头发，从容迈开大步。
只是，只走了一大步，就停在原地，回首，目光冷冷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妈，都是你！搅得人家不得安生，没事，还让咱告芬儿得了什么勤牛肝，好好的，你拎鸡做什么？我一看，那女的就不是东西，若不然，人长得标标志志的，怎么就被人踹了呢？对了，我倒是想问问她，这个女的，她妈死了那么久，都发臭了，她晕哪儿去了？妈，我说您真是越老越糊涂，这些年，你就是抱着老黄历不放，咱侄女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孙女，我都听说了，是这个医院很有名气的护士长，可不，这孩子都出国了，咱家治学也能沾上光去国外旅旅游。治学，姐就不懂了，你好好的，跟一小狐狸精搞一腿做什么？都快五十的人了也不怕人嚼舌头根！我说她婶婶，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走离婚这条路吧！”李治好一把扒开被单。
“大闺女，你妈心脏不太好，就别跟她论理，等她稳定了，我就带她回去！她的伤打个石膏就好，只是年岁大了，经不得折腾，唉，你妈也是活该，好好的惹什么事啊！芬儿，听爸一句劝，千万别离婚。治学，你还不赶紧给你媳妇赔礼道歉，大闺女，你就让那女的走吧！这都什么个事儿！真让人笑话！”李老汉阴沉着脸，吸一口烟，叹一口气！
“爷爷，要不然，咱帮奶奶找个护工，您老岁数也大了！”子晗接过话茬。
“护工我找好了，咱妈不要……”李治学一脸无奈。
“有个女人那么体贴，我也就放心了，治学，刚才我不应该打你，祝福你成功脱离我这个黄脸婆的苦海，早点过上幸福的好日子吧！”叶永芬语调冰冷而讽刺。
“走吧！子晗，姑是不是很搞笑？这男人孩子说靠不住就都靠不住了！”叶永芬一脸酸楚。
“芬儿，你听我说，媳妇，咱说好一起去看女儿的……”李治学一把拉住叶永芬的手。
“治学，怡儿在吗？”李老太声音缓缓。
“妈，您就睡吧！睡过去吧！这都整的什么事啊！”李治好一阵气急。
“妈，我们还要在这里守着外婆吗？”高高瘦瘦、清清秀秀的孩子走了进来。
“来认认，这是舅母家的姐姐，找喜！”李治好热情地把男孩的手伸了过来。
手掌粗糙有力，应是练过的。
子晗轻轻捏了捏，笑着：“不错！有两下子！”
这屋气氛太沉，得换气！
找喜腼腆地笑笑，脸红红的。
“跆拳道练过没？”子晗随口一问。
“黑带没过！”这孩子干干脆脆。
“想没想接着上学？”子晗问了才觉得多余。
找喜紧抿下唇，沉默不语。
子晗看了一眼李找喜，又看了一眼姑父李治学。
眉宇间颇有几分相似，可以想见，这姑父年轻时必时英气逼人！
“几岁了？”子晗若有所思。
“十八！”李找喜闷闷地作答。
“子晗，跟姑姑走！”叶永芬一把上前拉着子晗的手，盯了一眼一脸尴尬的李找喜，目光冷冷落过李治学的脸，大步走出房门。
“治学，你快跟你媳妇道歉啊！这都什么事嘛！哎哟喟，妈，有您这样做婆婆的吗？连咱都跟着受累，我看这侄女倒是干脆，我可不想恼老叶家的人！瞅瞅，背地里，治学也给你争了不少脸啊！你儿子能有这样的人模狗样，还不都是人家的功劳？你说，这都什么事嘛！你看人家叶家家大业大，个个还都厉害，总是盯着人脚后跟走道，哪能不摔个仰八叉？爸，您好生劝劝咱妈，我儿子的事，咱可还得指着老叶家呢！”李治好大步迈了出来，一脸着急地望着远去的姑侄俩。
“姐，你先等等，别急！没事，让咱外甥好好看书，整个高中毕业，要想找个体面的营生，就得有文化！”李治学缓缓说道。
“你个混蛋！还不赶紧追你媳妇去，文化，文化，文你个头啊！”李治好抡起巴掌，在李治学的脑门前晃了晃，慢慢垂了下来。
李治学的脸已经很肿了，实在是下不了手啊！
“那咱妈……”李治学暗哑着嗓门。
“放心，有你姐，她死不了!不过，死了，倒也干净！省得总惹事生非！”李治好回过头，没好气盯了一眼迷迷糊糊的母亲。
回首，拿上床头的那一把钱，数了数，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爸，那女的若是再来，你就拿这个打发了她吧！”
李老汉皱着眉头吧嗒吧嗒吸着烟，木木地盯着窗外。
“李治学，你还不快滚？杵在这里，烦人！”李治好气鼓鼓地盯着李治学。
“姐，我明天就动身，只是，我不知道咱妈的身体……还有，别为难思怡，她真是命苦的孩子......”李治学担心着。
“放心，咱妈不管怎么扇风点火，我绝对不做烧火棒！治学，你媳妇身子弱，可不眩晕症……”李治好盯了一眼微微颤动的被角，拔高了嗓门:“找个最好的医生，说不准，你这把岁数，还能得个胖儿子！”
“怡儿，怡闺女！”李老太念念有词。
“妈，您念什么经，我说妈，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闺女这些年，累死累活管你吃喝，还一如一个外人，赶明儿，你就把那女的认了闺女得了，由她给你养老送终，咱可从此不管你了！”坐到病床前，李治好拔高了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