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若萱是直接被传送出了山脉的范围,出来的时候虽然看起来一点外伤没有,但从她的神态来看,没人会觉得她是一点事没有。
她出现的当时,师伯派去在附近守着的人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见到的就是卞若萱捂着脑袋的场景。
更让他们担心的是,卞若萱的反应有些迟钝,他们说什么,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给出合理的回应。
他们也不敢耽误,立刻将卞若萱送回了城内的住宅。
待得师姑一盘问,才知道这是个大误会,卞若萱没受伤,也没成了个傻子,她只是一次性接收的相关记忆太过庞大,短时间不太能缓过来而已。
感觉好笑的时候,师姑也放下了心中的担心,卞若萱要是再不从密宗出来,她就会开始想办法进去一趟看一看了。
虽然卞若萱自己说的是让她好好消化消化就能缓过来的事情,经过了师姑和师伯的双重检查,她也确实没什么问题,但她看上去实在是太不对了,简直和申氏描述的她六岁以前的状态一模一样。
申氏还不知道这事,卞若萱不太想让申氏操心她修炼上的事情,都尽量避免了在她恢复之前和申氏之前的接触,飞行法器上都是坐的两个不同包间。
申氏一个凡人,自然没人放心让她单独一间,所以最终的结果是师
姑和申氏一间,卞若萱荣瑾和师伯一间,这样在申氏面前也好解释,师伯得给两个小孩子上课,单开一间比较方便。
至于师伯的那些人手,又是用的卞若萱不知道的的方式离开了枫城。
卞若萱也不是没坐过公用飞行法器,适应还是十分良好的,但这次不知道是情况特殊还是什么,一上来,她就感觉原本撑得要炸了的脑袋开始不自主地产生眩晕感。
干呕了几声没吐出些什么,反倒是一股气堵在了胸口一下一寸,卡得她吸气也不是呼气也不是。
荣瑾担忧地叫了她好几声,卞若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自顾自地从储物器具里取出了一大把吃的出来,不住地往嘴里塞。
看她吞咽得困难,师伯不赞同地叫停了她的行为,却直接被她无视了,绕过了师伯阻拦的手执着地把东西往嘴里送,好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一般。
荣瑾又一次直观地感受了卞若萱的食量:“师傅,若萱这么吃真的问题吗?她每顿吃的也不多啊,这么暴饮暴食不会出问题吧,刚才她还干呕了。”
师伯倒没觉得卞若萱的食量有什么问题:“平时那是她收敛了以后的结果,怕吓着她母亲,你没看见的时候,她嘴里基本是不停东西的。”
“师傅,您估计一下,她一天吃的东西摆在一起,大概有多少?”
师伯扫了一眼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包间,随口道:“装满这里是没有问题的,就看她那天心情如何了,心情不好不想吃,只吃你看见她吃饭时的那个量也是正常。心情不错胃口好,吃得比这更多,也没问题。”
荣瑾一脸的没想到,不可置信地盯着旁若无人保持匀速进食的卞若萱看了很久,才问道:“师傅,我记得我认识若萱的时候,她也没像现在一样啊。是不是跟她那种能发挥出很大的力气的功法有关?”
“那并不是功法,是她原本就拥有的力量,只不过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能支持那种力量的发挥,所以日常情况下不能使用而已。”
“食量的变化,要说和这个力量的来源有关系,其实也没问题。更多的,等她愿意和你说的时候,再去让她自己跟你解释吧。”
飞行法器飞了多久,卞若萱就吃了多久,中途她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顿了顿,荣瑾一度以为她那是吃饱了。
结果卞若萱一开口,荣瑾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天真了:“师伯,我的存货吃完了,您暂时赊我点吧。”
于是荣瑾就看见自己的师傅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扔了个储物戒过去。
卞若萱接了戒指,又投入了自己的进食大业中,全程除了偶尔的咀嚼声,安静得就好像和这个人不存在于这个包间一般。
飞行法器上的时间,师伯自然是不会让荣瑾就这么浪费的,在荣瑾那次顿悟后,师伯改了教学方案,没在执着与肉身力量的训练,而是将方向转变为让术法成为荣瑾的本能了。
不知道是时间的原因,还是吃进去的那些东西起了作用,大半日后下车时,卞若萱的状况比之前好了不少,虽然还不如她正常情况下灵敏,但至少不属于正常人中的迟钝范围了。
反而是在飞行法器上被师伯特训了大半天的荣瑾,看起来神情恍惚,更像修炼出了问题的那一个。
枫城到这次的目的城市的公用飞行法器有两班,但允许凡人入座的只有文绍环线的这一班,绕了老远的路,这才会导致他们早晨出发,下午近黄昏时才到。
这次的目的地,是文绍域最北的一座城池,修筑于一座终年积雪的雪山上,后方是文绍域的界山——沫崮山脉,这城池也因此被命名为沫城。
飞行法器只在山下做停留,所以几人下来后,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沫城所在的沫焉山。
这个时间点,若是在枫城,应该是还能看见太阳全貌的,但在沫城山脚下,太阳已经被周围高耸的山脉遮去了大半地身形,只留余晖照亮着沫焉山,将原本积雪皑皑一片纯白的沫焉山染成灿金。
除了专门开辟出来的上山的道路,另外的地方都是被能将卞若萱没顶的厚度的积雪覆盖了,师伯一个没注意,卞若萱就走到了山旁,然后忽然跳了起来,一个猛子扎进了积雪中,只留雪地上一个人形的痕迹,并且这个痕迹还很快被周围探索的积雪而掩盖了。
师伯黑着脸从雪里隔空把她给拎了出来,被拎出来的卞若萱脸上没有一点要悔改的意思,甚至还在啧吧嘴。
“卞若萱。你最近是不是皮痒了。”
虽然是陈述句,但师伯却说出了比周围的雪山更冷气四溢地效果。
卞若萱完全无视了师伯的冷意,手中被她攥着的一团雪渐渐地化成了一个小小的水球,水球中不断有细微的东西掉了出来,最后凝了成了个十滴水组成的小液滴。
不适地挣扎了一下,发现师伯一瞬间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卞若萱也毫不在意,转头就问旁边正和申氏说着什么的师姑要起材料来了。
最终这十滴水被她作为原料的一部分,与从师姑那要来的几种材料中萃出的部分融合在一起后,这才被她小心地封存进一个小小的符液瓶中。
在此之前,卞若萱自己的符液走的都是粗矿风,不用碗装已经是很客气的结果了。
“师伯,你别拎着我了,天不早了咱们该上山了。”
师伯简直要被她气笑了,碍于申氏和师姑都在,不太好发作,给了卞若萱一个让她记住的眼神后,这才恢复了她的自由。
但卞若萱现在全身心都集中在手里的这瓶符液上,完全没看到师伯的表情。
这瓶符液最后被她送给了师姑:“师姑,您最近研究的那个符文,可以用我这瓶试试,虽然只有十滴,但正常而言,一滴应该够画一个完整符文的。”
师姑没急着接,反而问了一句:“这是你这次耽误了这么多天的收获,这是记载里的水萃法吗?”
卞若萱点了点头:“具体的,入城安顿下来后,我再和您详说?”
师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得罪了师伯,哪怕有师姑在旁边看着,也是不好使的,因为师伯永远能找到相应的‘锻炼’点。
比如这次,师姑师伯和申氏可以去坐专门的车辇上车,卞若萱就只能走路上山了。
为显示自己的一视同仁,荣瑾也被发配成为了走路的一员。
宣布这个决定时,荣瑾的内心是崩溃的,他这天什么都没说啊,他只是个无辜的连戏都不想看的可怜群众,为什么他也要被连坐。
见他还站着不动,早就走到了山路前的卞若萱难得地催了一句:“你确定你待会儿要抹黑爬山?”
荣瑾简直无法保持微笑了,为什么卞若萱可以这么淡定呢?
卞若萱好像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你看,你就还是对师伯了解不够深刻,他哪天要是不折腾人,那就不是他了。没封了咱俩灵力让咱们干爬上去,已经是好消息了。”
“而且,你不觉得,这种雪山,爬上去风景更好吗?”
荣瑾欲哭无泪,这么高的山,要爬上去,谁在听说这种坏消息以后还有心情想着看风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