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和玓瓅迟迟未到,令沈隽渐渐不耐,他拄着脸颊,无聊地摆弄着茶盅,嘟囔道:“这俩人今日是忘了还是怎的,这都何时了还不到,早知他们这般迟来,我就不起这么早了。”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沈隽两眼半睁半闭的对上官雪萸上下仔细打量,她身子微僵,好似被他的目光戳出了无数个窟窿。他挪到她身边,伸手摸着她衣袖上的花纹笑道:“你今儿这身真是漂亮。”
上官雪萸抿唇恨不能回头扇他一耳光,但仍强忍怒火,硬挤出笑脸来娇嗔道:“今儿晚上宫中有晚宴,自然要穿些新鲜的。等到时候,公主小姐美妇轮流登场争奇斗艳的,我可就被比下去了。”她说着目光飘向施佳珩,有意求助,却见他正襟危坐一旁,手中摩挲着茶杯发怔。
沈隽见她目光旁斜,胳膊支起顶在案上,松松散散地侧身坐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右手打了个响指笑道:“如今谁个敢跟你比,你没听外面的人都道你是长安城里的第一美人,就连朝珉兄的妹妹梦影小姐和你的二姐姐都及不上你的风头呢。你看外面黑压压的人堆中有几个人是冲着我们来的,还不是想一睹你上官小姐的风采。”
上官雪萸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眼珠四转,搪塞地笑道:“承蒙抬举,过誉了,小女愧不敢当。”
顾朝珉将这细微的一幕尽收眼底,在人前不着痕迹地冷笑一声,拿起茶几上的茶盅就饮。
沈隽一边看着上官雪萸,一边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施佳珩。上官雪萸也时不时的扫他一眼。可身为焦点人物的施二公子却像没有发觉似的,只是垂头看着茶杯。
上官雪萸微皱眉头不安地向他使着眼色。幸好终是施佳珩终于抬了头,他会意,端起自己的茶碗向沈隽的方向一递,笑道:“沈兄,不知你杯里的是什么茶,我的是君山银针,我喝不惯这个,咱们俩个换一换如何?”
上官雪萸暗暗舒了口气,沈隽挑眉大笑着接过道:“那再好没有了。我平日最喜的便是君山银针了。”
两人品完交换过的茶之后,各自把对方的茶夸奖了一通,接着顺着话题,讨论起了各种名茶。在一旁的上官雪萸则一副淑女做派,温柔静婉,浅笑盈盈,听到有趣处不禁插口道:“不知施公子,你最偏爱哪一种呢?”
顾朝珉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不耐烦的把杯子一搁道:“不过是茶而已,在我看来都一样,解渴用的东西罢了,也值得费这口舌,。”
沈隽一副顾朝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样子,翘着腿说:“顾兄,这你可就真是个外行了,茶就好像女人,不同的女人其韵味当然不同,怎么会一样呢。”
任何高雅的话题到他嘴里就变了味,施佳珩矜持地不再接话,上官雪萸只有顾朝珉略带懵懂地不屑地冷哼道:“女人?沈兄错了,女人不是茶,充其量不过是泡茶用的水,喝到嘴里都是一个味。”
沈隽好笑道:“哎呀,只有你这种不解风情、不近女色的木头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亏了你尚未娶亲,谁以后若是做了你的夫人,不知要受多少冷落,白守多少空房呢。是吧,佳珩兄?”
施佳珩正色道:“两位,女客在此,少说两句吧。”
上官雪萸忙娇笑道:“不打紧,我可听腻了小姐夫人们的家长里短,能听到当世几位俊才的高论我求之不得呢。”
沈隽轻佻一笑:“哟,没想到,上官小姐倒生了一副男儿心肠。”
上官雪萸摊手道:“不敢当,沈公子,你阅尽人间美色,深知女人心,可惜你一副男儿身,却看不懂男儿的心思。有人表面上越是冷面冷心的,内里面越是深情呢。他现在是一叶障目,只见祸水不见红颜。”
沈隽委屈笑道:“你们干兄妹一家人,我这个外人又怎么会有你了解呢?”
上官雪萸不想理他,重拾刚才话题道:“施公子,你还没回答我呢?”
顾朝珉手托茶杯,来回晃动杯身,边欣赏杯壁上的花纹边漫不经心地笑道:“你是问他茶呢,还是问他女人呢?”
施佳珩觉得那种不自在感愈发浓重了,他真巴不得神捷军能出现点乱子,好让他找到借口早点退席.正好顾朝珉也等得有些烦躁便抱怨了几句,他立即起身道:“莫若我出去迎迎侯爷,顺便去风雅楼打听一下,好过在这空等。”
沈隽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上官雪萸见他就这么走了,气恼越重。
上官雪萸目送施佳珩离去,沈隽见她眼角眉梢遮不住的深情款款,情意绵绵,半开玩笑地捏着兰花指先指了指她复又指了指他的背影,学着戏子细声细气地唱道:“落花已作风前舞,流水依旧只东去。”
他走远之后,上官雪萸报复似地喝了一大口茶含在嘴里,含情脉脉地与他对望。
沈隽微微挑眉,玩味着她瑰丽的眼眉。她笑容妩媚入骨,手指慢慢扶住沈隽的脖颈,却在此温情时刻,眼角骤然拉长,面含清冷之色,刹那间,一口茶水如倾盆大雨般,对着他劈头盖脸喷了过去,浇得他一头一脸都是水和茶叶,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上官雪萸恶作剧似得笑的前仰后合。就连在旁边冷着脸的顾朝珉也撑不住大笑起来。
他却不气不怒,嬉皮笑脸一阵,伸出舌头把嘴唇上的茶水一滴不漏地舔尽,一双邪魅的桃花眼放肆地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