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夜色挤着光明,一点一点地吞噬亮堂的颜色。
那座小屋在风中摇晃,一撮稻草从屋檐上被震落,柴扉摇晃着关上,千落倚在门后,屋子里安静地可怕,千落取了些许煤油,一盏微弱的灯光亮起。
屋子外,风声更加猛烈,煤油灯摇晃着,没有任何意外地熄灭了。
千落明明很害怕,可是摸着黑爬到床上,朦朦胧胧地很快便睡着了,而且睡地很沉很沉,像是在山里躺了一天透支了体力一般,等到她醒来的时候竟是又睡过了一个白天。
千落有些傻傻地愣怔了一会。
然后她从床上爬起,理了理有些乱了的发髻,重新拿起斧头和麻绳,推开了柴扉,紧了紧领口便走了出去。
王大娘正在关窗户,看见千落拿着斧头走了出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道“落丫头,快下雨了,回屋里呆着,柴禾不够了上大娘这里拿。”
千落摇了摇头,不说话,握紧了手里的斧头,冲着王大娘憨憨地笑了笑,走出了院子。
只是一会的功夫,黑色的云就开始压住了天空,本来傍晚时分天色便已经暗了,这时,天空更是像打翻的墨汁一般,黑成一片,千落忽然又开始害怕起来了。想起来自己走出家门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
她想回家了,然后点上煤油灯,钻进被窝里蒙上脑袋睡觉,可是煤油很贵,若不是特别害怕她也不会点起来的,因为只有看见一抹光的时候她才会整个心脏安静下来了。才会觉得不怕。
嗯,她很怕黑。
她从来不怕累,不怕苦。可是她怕黑。
就像她怕死一样。
可是她还是走了出来,在黑色的夜里,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在昨天在路边时脑海里梦见的那些个画面,也或许是因为家里空荡荡的也很黑。
她想点上煤油灯,可是她舍不得,因为煤油太贵。她砍的柴禾辛苦种下的粮食才换来一点点煤油。所以她平日里睡得总是很早,天还没有黑便睡着了。
她这样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想着在春天黑色的土地上吹着小小的风,日子如流水般一点一点地流逝,在这个小山村已经过了有十来年了。
想着这些乱乱的事的时候,千落不知不觉地向前走去。
直到被突起的石块绊了一下,她才停止了胡思乱想,她想起了那个画面,那个地方是山后。
千落向山后走去。
山后有泉。
泉中有血。
血中有人。
和梦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