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推开这间屋子,是宿命感,更多的是因为她从有些落了灰尘的窗子上看见了屋子里的床幔,床幔上绣着一朵花,很熟悉的一朵花。
千落的心颤了一下,头有些痛,有些记忆的画面零落浮现。
那朵花是雪昙,千落的记忆里浮现的也是雪昙。
那个曾经在记忆里浮现的如月色一般柔润美好的女子,她的手里摘着一朵雪昙,轻轻地凑在鼻尖嗅着,然后嘻嘻一笑,轻轻地插在还是孩童的千落的发间,开心地说着好看。
恍惚间,她眉角簇起,像是犹豫了一下,似乎嫌弃那颜色太素,白色的花朵即便再美插在发间总也显得有些不太祥和,所以那女子将雪昙从千落发间又重新取了下来。
她捧着雪昙想了想,便寻了支花瓶,认真地摆了个好看的样子,放在屋子最显眼的桌子上。眉眼弯弯,像是想着什么开心的事情,望着千落的眼神里有着幸福。
可是不知道为何,想起这幅本来应该是很美好的画面的时候,千落的心一阵钝痛,头也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滴泪难以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究竟是为什么,千落伸出手想要抓住记忆里那个女子的手,想问她,很小心地问上一句…“你,是我的娘亲吗?”
为何很温暖,却又心很痛。
迷乱中,那温润如月的女子伸出手抱住了千落,轻声唤道:“落儿…我是。”
……
……
飒锦国的宫城坐落在蓝麟城的中心,城中之城名俯仰,俯是进入宫城时需要行的礼,仰是抬起头的那一瞬对着天与城中的天子所带有的仰视之意。
俯仰宫城中有一座宫殿,名唤雪心殿,里面住着一个女子,肤如雪凝,心若雪冷。
这种冷,掺杂着绝望,是对爱,亦是对命运。
她是宁雪絮,她是飒锦国的絮妃,命若柳絮,情若浮萍,无望亦无念,她留些最后的一丝心念,等着心里唯一的阳光。即便那阳光很飘渺,那阳光甚至有些冷。
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她也…从来不想再在这个人间苦苦纠缠与痴念。
累与苦,早已看开。
最后的那缕阳光,是斩不断的血脉,是她十月怀胎留在尘世的一块肉,是她的愧疚,是她的痛。
雪心殿不是冷宫,但是絮妃很冷,直到门被推开,那丝有些冷的阳光翻滚卷入。
那是他的孩子,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她唯一的念,还好他还愿意来见她。
轻轻地唤出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心中的愧疚总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被勾起,随着愧疚,还有血脉中温润地爱。
“晨儿,你来了。”
微颤的语。
手指向那缕阳光轻轻触碰,似乎害怕那缕阳光会被触碰碎掉一般小心。
“嗯,我来了。”
淡漠的话语应到。
阳光悠扬,仿佛离得很近,一伸手便可以触碰到那丝温暖,又仿佛离得很远,远到让寂寂心有些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