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清平站在栏杆边,似乎是在看客栈前的风景。子虚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问道:“红衣怎么样?”宇清平一直在照顾云红衣,就连饿鬼乱入,他都没有露面。
宇清平不答反问:“如果红衣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会怎样?”
子虚面色一僵:“能怎样呢?”
人人追逐长生大道,却不知长生背后的无奈。不死不灭,未必不是一种折磨。红衣要是不幸夭折,子虚除了痛不欲生,还能怎样?她连自杀这种世上最懦弱的逃避办法都没有。寂灭之水麻痹得了一时,麻痹不了永远。隐藏起来的痛,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后果,她不敢想。
宇清平轻轻一笑,犹如暖玉生花。望着子虚道:“你能不能许我一世同修?那怕是个梦。”
子虚垂了头,她从不轻许与人。
“阿虚。”宇清平抬手,想要大灾子虚的肩膀上,子虚转身,不着痕迹的避开。
宇清平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许久自嘲一笑,比哭还难看:“我明白了。”说完纵身翻出了栏杆,落在低矮一些的屋脊上。
“你去哪儿?”子虚下意识问道。
宇清平回头一笑:“我去救茵茵。”
“为什么?”
茵茵对于宇清平来说,形同路人。要去救也应该是杜若去,宇清平凑什么热闹?
宇清平低头,藏好眼底的落寂,再抬头还是温润如玉的笑颜:“你可能忘了,我和杜若自来就是最好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他如今左右为难,身为他的朋友,我理当两肋插刀。”
子虚望着他,似乎要望进他的心里去。宇清平有些心虚的再次低了头:“我走了。告诉杜若,我一定会把茵茵救回来。”
“等等。”子虚右手探进左袖,掏了一会儿,掏出一支手指长短的碧玉短笛,抬手扔了过去:“如果你迷了路,就吹这个。我听见了,就知道了。”
宇清平把短笛攥在手里:“我知道了。”转身一个纵跃,倏然往须弥之虚深处去了。
“啧啧啧。”风四季阴阳怪气:“果然这神和人都是一个德行,自私的很。”
子虚望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风四季道:“除非你把我舌头拔了,要不然想都别想。这里除了我,谁还知道以前那些事呢。我若不说,宇清平要是回不来,岂不冤死?”
子虚无心和他斗嘴,转身要走。
风四季叫道:“你心虚了么?宇清平是为了成全你和杜若,才去救那女孩儿的。你心里其实比谁也清楚。你不想让你的情郎为难,就可以罔顾宇清平吗?就算你不喜欢他,可看在他傻啦吧唧的追随你那么久的份上,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子虚大怒:“我让你闭嘴。”
“偏不。”风四季挑衅的望着栏杆后的子虚:“这对宇清平不公。”
“你以为宇清平是你吗?他不会有事的。”
“他不会死,但不代表不会有事。你是须弥之主,难道不知道须弥之虚最厉害之处,不是和天斗、地斗,而是和自己斗吗?宇清平一心恋你,心魔深重。这一去,十有八九迷失在自己的幻境之中,再也出不来。你和杜若没了他在一旁搅局,正好心无旁骛的比翼双飞。别打量人人都是傻子。你瞒得了谁也瞒不过我。”
子虚脸色铁青,但她本就不是善于口舌之人。风四季的语言又犀利。他不说的时候,子虚还能不让自己去想,佯作什么也不知道。如今风四季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正是那么回事,更加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