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那所谓的“龙女魔咒”,不过是以催眠的手段控制对方的心神,从而让对方的潜意识里深信“三更必死”这一念头,待到时辰来临,这个念头便会发出指令,从而控制身体出现死亡的迹象,也便平日里开玩笑常说的“自己吓死自己”。
然而这其中有个关键点,那便是这“魔咒”所设定的时刻。除了这个特定的时刻,无论在这个时刻之前,又或者在这个时刻之后,“魔咒”都无法产生任何作用。而言思道的办法,便是封闭自己的神识,让身体进入假死状态,从而让自己的神识和身体平安地度过这个时刻。
然而言思道话说得容易,先竞月转念一想,即便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要想将自己的神识完全封闭起来,进入假死的状态,却又谈何容易?之前和流金尊者的那场大战,自己也是借助了洞庭湖水之力,这才勉强将视、听、嗅、味、触这五感尽数封闭。眼下这个言思道好像根本就不通武技,又如何能自行封闭神识?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疑问,只见言思道已伸手递过来一根手臂粗细的枯枝,漫不经心地笑道:“其实我这法子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容易,倒是要看竞月兄手下的轻重了。这便有劳竞月兄高抬贵手,一棍子将我打得昏死过去。”
先竞月自幼出身苦难,素来不苟言笑,然而此刻听了言思道的这番话,竟忍不住笑出声来,骂道:“别闹!”言思道却是一脸严肃,郑重地说道:“竞月兄,我可不是在同你看玩笑。之所以说我这法子有些冒险,便是在于你手里的轻重。你这一棍下去,力道需捏拿得恰到好处,既不能打得太轻,根本就没将我打得晕死,又或者虽然将我打得晕死,但却还没到三更时分,便让我苏醒过来;当然你也不能打得太重,否则径直将我打出个头破血流,就此毙命当场。”
先竞月听他说得振振有词,似乎极有把握,一时也不知此举究竟可行与否。他正犹豫间,言思道又望了望天上的月色,催促道:“竞月兄,此时离三更十分,只剩一炷香左右的工夫了,你若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死于那‘夺魄手’的魔咒之下,那便不要迟疑,赶紧动手。”
先竞月当即微一沉吟,只得接过言思道手里那根枯枝,但觉入手极是沉重,却是这洞庭湖沿岸的湿气太重,枯枝被潮气所染,里面早已湿透。
当下他微掂枯枝,暗中运功,却只觉百脉中连一丝真气也提不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身受重伤,浑身经脉皆损,虽不知日后能否恢复,但就眼下来看,自己已然等同于一个废人了。”
言思道见先竞月还没出手,只是拿着枯枝在一旁发愣,不禁些着急起来,催促道:“大丈夫当断则断,婆婆妈妈作甚?”先竞月仍是有些拿不定注意,须知自己如今毫无内力可用,只能以臂力挥棍,只怕很难控制其间的力道,他不禁犹豫道:“你确定此法可行?”
言思道见先竞月这副扭扭捏捏的神态,心中倒也猜到了一二,多半是他重伤之际,害怕出手间掌握不好力道。然而眼下三更将近,除此之外,已再无其他办法,倒也只能赌上一把了。
当下言思道语气一转,大声喝道:“世人皆说竞月公子少年功成,手中一柄纷别足以令鬼哭神嚎,震惊天下,必定是十年后的天下第一人。我自然也是对此深信不疑,这才将身家性命交托到你的手里,莫非事到临头,你却信不过自己了?不敢……”
他说到这里,猛然间头顶一阵剧痛,眼前金星直冒,继而变作一片漆黑。却是先竞月终于挥出了手中那根枯枝,狠狠地击打在了言思道头顶的百会穴上。
眼见言思道翻起两只白眼,一股脑摔倒在地昏厥过去,先竞月也不知自己这一击的力道是否合适。再看自己手中那根枯枝上,依稀沾了些血迹,料想也足以让这言思道晕死上好几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