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 唐烎还是心中有数的,“那么对于我们而言,权力既然没有失去,那么就不需要担心。想要夺权,没有大炮怎么行?你要知道,我们在曲江县看到的‘劳人党’街头活动,那基本跟看见乞丐没有分别。这样的判断之下, 又怎么可能正视到‘劳人党’事实上的发展壮大?”
“我们的政策调整,一直是持续性的,也有大量外省的进步分子来湖南、江西参加建设,其中不乏进步学生, 难道岭南也不管吗?”
“管?各州县简直喜出望外好么。”
“嗯?这是为何?”
“因为这些人,留在自己治下,那都是添乱,影响自己做官捞钱。跑去又穷又破的湖南、江西的山区,不正好眼不见为净?还少了麻烦。”
“难道就看不到对你们地方统治的危害吗?”
“能又怎样?就说韶州好了,按照道理,我今年卸任。那么韶州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继续当韶州州长,那自然最好,还有五千随时听从命令的部队,那更是好上加好。可要是失势,被广州钳制住,我只想赶紧走人,换个地方做官。”
“厉害”
王角不得不承认,这些老牌官僚,蠢是不蠢,只是坏而已。
“所以,有一说一,岭南绝大多数地区,对‘劳人党’的概念都是错误的,对‘劳人党’武装力量的判断,也基本是基于想象,不是基于真实。”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烎也有些气,他也是事实上被“坑害”的那一批人,而且可以说是代表人物。
“等到‘劳人党’的部队摧枯拉朽,攻城略地跟吃饭喝水一样,才让人感觉到了压力。可即便如此,像我们韶州本地的想法,还是坐山观虎斗,我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驱虎吞狼,让江东势力进入岭南省。”
“依然对‘劳人党’轻视?”
“对,依然是轻视的。因为在我们看来,面对岭南几十万大军,还有装甲火车、大炮,还有王牌师,一群泥腿子组成的部队,不就是大型丐帮吗?”
“”
王角感觉有些被侮辱,但唐烎自己才是说得极为屈辱,只听唐烎叹了口气,“后来你们奇袭曲江的时候,那种乱象,回想起来,真是如梦初醒。一切政治抱负,还有所谓的才能,在乱糟糟的动荡现实面前,不值一哂。”
“我被羁押在‘曲江宾馆’期间,接触到的绝大多数韶州官员,都还是处于惶恐之中。有的人甚至被吓得晕厥过去,因为一切来得太快,跟做梦一样,心理素质不好的,没几天就死了。”
唐烎神色极为复杂,他看着形象粗糙的王角,语气低沉地说道,“那种威慑力,那种魔幻感,现在还很强烈。因为这不符合原本的想象,一群泥腿子,怎么就让自己成了监下囚?”
“天街踏尽公卿骨啊。”
“”
突然从王角嘴里蹦跶出来一句诗,让唐烎浑身难受,因为充斥着强烈的惊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