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谁知道那是刘七郎,这些年刘七郎变化还挺大,我刚才是没瞧出来。”
“刘家败落后,刘七郎也很有一些东西傍身的,刘七郎的外祖家还时常接济,按道理不该过不下去,怎么就走到了这步田地。”
孟约本来要赶紧回备课的,一听大家说刘七郎的背景,她就不急着走了,干脆坐下,听听大家怎么唠。济南人还不像南京人那样,人人都识得孟约,是以孟约能很无声无息地融入人群中听大家扒刘七郎。
当中一人喝口茶润润嗓说:“早年间,老夫曾教过刘七郎两年,那时候刘家还显赫着,刘七郎委实是个才貌俱佳的,老夫还道此子早晚出人头地。嗐,谁料想到,看着要出人头地的,如今却手染血腥。人呐,走到什么境地,遇到什么苦难都不要紧,只谨守本心,勤学苦练,仍有东山再起之日。可一旦放任自流,便如刘七郎,彻底跌进了泥潭里,再爬不起来。”
“此言有理。”
“只是可惜了左小姐,好端端的没招谁没惹谁,竟落得如此下场。”
众人只道左小姐是运气太不好,被刘七郎撞见,司法厅里,却没人这么想。左小姐不是运气不好,也不是偶然被刘七郎撞见,从一开始刘七郎就是徐徐图谋,引左小姐跳进他的陷阱中来。
刘七郎是纯粹谋财,却饰以“真爱”,把左小姐糊得五迷三倒。到审问时,刘七郎坚持是左小姐将财物送予他,让他静心读书,以图来日科举中士,再复家业:“我岂能不知私奔对女儿家清誉有损,我深爱她,怎会忍心见她如此。我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登左府门,向她父母求亲,断不会害她。”
王醴:“既如此,左小姐赠你的财物,为何不用,反是藏起来?”
刘七郎被王醴一句话就噎住,再试图狡辩,仍被王醴一句接一句话问住。王醴劈头盖脸的诘问之下,刘七郎不慎露出马脚,被王醴一下抓住,不消多时,刘七郎的心防彻底被击碎,终是承认了自己杀害左小姐的事实。
“她本是携带财物与你私奔,倘肯好生哄着,未必拿不到手,为何如此急于将银钱拿到手?”
原来这刘七郎家道败落前,就已经染上赌瘾,他家已经败落,赌档自不会像从前一样任他进出,更不可能借钱给这样没什么可抵押的烂赌鬼。左小姐见到情郎,本是心中欢喜,然而左小姐也不完全是个傻子,在刘七郎要她将财物交给他保管时,左小姐虽未起疑心,却只不肯。因刘七郎全不懂经营,左小姐却在家中被左夫人悉心教导过,左小姐觉得日后的生计都要落在这些银钱上,便想着留在身边好生经营,叫钱生钱以保来日生活无忧。
不想刘七郎急于拿到钱去过赌瘾,争执间左小姐起了疑心,问他要拿钱去做什么,刘七郎哪想到会被左小姐诈出来。左小姐一听赌钱,怎么可能撒手,两人争夺中,刘七郎心生歹意,杀了左小姐,卷走所有财物。
刘七郎本是想等风声过去,好好过几天神仙日子,哪想得到,这案件会扯这么大。别看刘七郎对左小姐下了杀手,其实胆小得很,压根水敢冒头,自然这钱就还没花出去。
“济南城中,何处有赌档?”大明全面禁赌,所有赌档都是不合法的存在,官府是见一家封一家。何况,听刘七郎形容,那不仅是个地下黑赌档,还存在了很久,并且所开的赌局金额都很大。
这样一条大鱼,王醴不可能任其从眼皮子底下游走,当即问明刘七郎,便亲往总督府与董总督一起点齐官军,只待天一黑,前往地下黑赌档抓人封档。